上了!再多留得一刻,恐怕我等难逃全军覆灭!”
程文季的部曲都是其父生前从军中挑选出来的忠诚老卒,经历战阵无数,但从无一次有今日这般憋屈,也从来没有一次有今日凶险。
程文季直直的看着前方,置若罔闻,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地退回船舱。
箭矢撞击到舱壁上“啪啪”作响,不是有士卒的惨叫声在江面回荡,两岸的鼓点也更加激越。
众部曲心急如焚。
“郎主!”
程文季最信任的部曲,以前程灵洗最忠心的侍卫苗清又急声向他说道“不能再迟疑下去了,是降是战,还是逃,郎主还需立即做出决断!”
程文季听到这话,眼角微微抽搐,心中更是一阵绝望。
他并不是怕死,若是双方堂堂正正地对战,哪怕是刀枪加身,将他劈成十段八段,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他不甘心如此枉死。
战不能战,弃船跳水逃生的希望也不大,韩家军既然在此设伏,断断不可能不在下游拦截。
投降?
这个念头刚在心头闪过,随即便被他否决。
并不是担心他妻妾儿女的安危,他这个超武将军、豫章太守,还没有资格将妻、儿送入都中为质。
他是不屑于向韩端这个土豪出身的叛贼投降,而且他早年便在章昭达麾下,章昭达对其提携有恩,他也不愿在此危难之际有负于章昭达。
这时,一名部曲叫了起来“郎主,前面木筏似乎松动了。”
但程文季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木筏松动了又有什么用?
有那三道铁索在,船只还是过不去,而且,就是他这一楞神的工夫,数十条轻舟上的骁勇已经损失惨重,再拖延下去,所有人都别想活得下来!
正如苗清所说,不能再拖了,必须拿出决断来!程文季遽然起身,面色沉重地下令“所有人卸甲,跳江!”
“郎主,衢水湍急,即使是善泳之人,也有极大的可能溺毙于江中,更何况……贼军不可能没有后着。”苗清一听程文季如此下令,顿时便反驳道。
“即便九死一生,也比留在船上送死的好!”程文季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挤出了一丝笑容“我军大部即将抵达,到时若封锁未破,便可强行登岸,我等未尽没有生机。”
“封锁未破,郡公不会发大军来!”苗清摇了摇头。
章昭达放木筏轻舟的目的,便是想强行冲开木栅,为大军打出一条水上通道来,若木栅铁索未破,船只到了此处便是送死的局面,他又如何可能这样做?
可以说,他派出这一千先登和三千骁勇就是一场豪赌,而赌注就是四千名将士的性命。
“郎主,贼军战舰来了!”
程文季转头一看,却见下游江水平缓之处,数十艘大小船舰组成的船队缓缓现出了身形。
“大将军有令,投降不杀!”
正在此时,两岸急促的鼓点突然停了下来,箭雨随之停歇,而紧跟着响起的,却是韩家军士卒放开嗓门的齐齐呐喊。
“今日局面,不降即死,郎主,不如我等降了吧?”
程文季仍在迟疑,却听得韩军士卒又吼了起来
“淳于量全军覆没!黄法氍困守大江!章昭达仓皇逃命!建康城指日可下,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淳于量全军覆没……”
待韩家军士卒吼得几遍,听清了呐喊的内容之后,程文季顿时便大惊失色。
“淳于大将军也败了?”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朝廷发三路大军欲图收复吴地,前后不到一月,淳于量所部数万中军就全军覆没了?
昨日章昭达召见他时,还信誓旦旦地说淳于量和黄法氍两路大军即将攻入吴地,只要他们冲破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