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台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他蓦地站起身来,唾沫四溅地大声道“大兄,当此之时,我家正当于其断绝关系,然后联结郡中豪强,等来日官军到时反戈一击!”
“留异、周迪、陈宝应数年之前声势何其浩大?但如今又有谁逃脱得了灭门的下场?大兄,转祸为福,如今还不算晚。”
“事关宗族存续,大兄身为孔氏之长,万万不可为了姻亲之情,而使我山阴孔氏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孔台这番话听似有理,实则胡搅蛮缠。
韩家军是由韩端一手一脚亲自创建,麾下将领对其忠心耿耿,况且军伍之事又非货殖,何来“利尽则散”一说?
十数万流民军这种话,更是信口雌黄。
若真是流民军,如何攻得下三吴之地如此多的城池,又如何能一战便将沈恪数万大军一举歼灭?
至于将韩端与留异等人相比,那更是无稽之谈。
留异、周迪等人叛乱,无不是以一两个郡之力对抗中央,兵力财力都悬殊巨大。
但韩端坐拥数十州郡,实力与陈国已经不相上下,两者之间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若是在韩家军未入吴地之时,孔台如此说法,还可以说是他不清楚韩家军的战力,但如今韩端已经尽取三吴之地,孔台仍然说出这番话来,却令孔合顿时便心生恼怒。
他霍然起身,向孔台怒目而视道“伯正能不能长久,非尔这尺泽之鲵可以预见,也非尔可以评说!”
见他突然发怒,孔台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道“大兄息怒!小弟也是为宗族着想,若大兄不喜,小弟日后便不再言及此事。”
孔合又斥道“你口口声声为宗族着想,但你可曾想过伯正乃是我孔家之婿,他的儿子是韩氏嫡长,也有我孔家血脉?”
“你若真有这份心,就应当多读家训,改掉你那贪鄙之性,尽力扶佐伯正成事,日后我孔氏才能大兴!”
“吴兴沈氏并非南渡高门大族,亦非江南本地甲第豪强,却为何能在当朝如此显赫?”
吴兴沈氏源于东汉沈戎,至今已有五百多年,虽然历朝历代都有子弟在朝中为官,但最显赫的一朝还是陈朝,出了两位皇后,五名子弟尚公主。
究其原因,正是侯景之乱时,沈恪等一干沈氏子弟便投靠陈霸先,并助其南征北战创立了陈朝。
孔台被孔合一通斥责骂得面红耳赤,等孔合气呼呼地坐下之后,他才拱手回道“大兄所言甚是,是小弟见识浅薄,小弟日后绝不会再提此事。”
“不是不提,而是要将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别老是为了眼前之蝇头小利,做出令人耻笑之事来!”
孔台又拱了拱手,低声道“小弟这就回家闭门思过。”
见他已经服软,孔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道“孔奂此人不安好心,你不要再和他搅在一起,若他日后再来找你,尽可推到我身上来。”
孔台离去之后,孔合仍然觉得有些不放心,略作沉吟之后,他便将家中的护院叫来,吩咐他道
“你找几个机灵点的去盯着孔八郎,若他有所异动,立即回来禀告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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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周两国议和罢战,两军陆续从江陵、江夏撤离,章昭达平定欧阳纥叛乱,陈国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然而,国库空虚、钱粮不足的问题,却仍然困扰着陈顼及陈国朝廷。
大军班师回朝,按例要论功行赏,该升官的升官,该赏钱帛的赏钱帛,官倒是可以随便封,可钱帛,朝廷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来。
但陈顼还要依靠军队收复吴地,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寒了军中将士的心
刚刚加征过一次赀税的陈国朝廷,不得不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京畿民众,然而普通百姓连吃饭都成问题,又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