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战场之残酷,与其说是在你死我活的交锋之间,倒不如说是在腥风血雨后的落幕之时。
毕竟打起来的时候,前后左右皆是浴血奋战的袍泽,喊杀与战鼓交替,风吼箭疾,眼前只有敌人,脑中也只有干掉敌人的念头,未必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一旦结束战斗就不同了。
天地间一瞬而静,战场最血腥的画面尽在眼前,血流成河,残肢遍地,其间的人有的是功夫去感受这一切所带来的恐惧与后怕。
这个时候说他们是士兵,莫不如说他们只是幸存者。耳边再不是热血喊杀,而是此起彼伏的哀嚎与求救声。
昔日袍泽随风而逝,他们看到的只有生命的脆弱与卑贱,再坚强的汉子也会颤抖。
这时候的军队,是出现逃兵最多的时刻。
许多在战斗时勇猛无比,敢以血肉之躯掩护同袍战友的士兵,此刻有的只是孤独与惶恐。他们无不掩面而泣,思念着家乡,思念着亲人。
所以似电视剧中那种士兵们有说有笑的拾取敌人装备的场景,永远不可能在真实的战场上出现。而一旦出现了,便意味着他们已经放弃了生还的希望。
不怕老兵哭,就怕老兵笑。
“此役结束,河内以西将再无大战!”
李大德站在河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镇定,可不时翻动的喉咙仍宣示着他心底的不适。
好在彼时也并没有人去关注他,身侧与他并肩矗立的秦琼望着东北面那大片的暗红色,点头喟叹道“殿下神机妙算,如今沁水以西的敌军已折过半,自顾不暇,再难起什么风浪了!却不知殿下下一步作何打算?”
“下一步啊……”
前者微微挑眉,转身看向南面那群抱头跪在地上的俘虏,轻声道“去河内吃火锅!”
“吃火锅?”
后者不明所以,一脸问号的抬头,却见某赵王彼时以下巴点了点某保镖头子的方向,貌似无奈的叹息道“没办法啊,打了赌的!便是没心情,也得吃啊……”
“呵!”
秦琼撇了撇嘴,心说你之前说打絺城,结果灭了济源的援兵,后面又说打河阳,结果抓了董俨,现在又说要去河内,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个棒槌!
恰巧在这时后方脚步声响,张小虎脸上挂着诡异的表情快步跑来,先瞥了他一眼,才把一张对折的纸条悄咪咪的递给了李大德。
“h……”
某赵王看罢,明显的屏了一下呼吸,似在咬自己的舌头。随即脸上便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转头冲秦琼道“你不信呀?要不要打个赌?”
“噗嗤~”
后者还未搭话,乍一听“打赌”二字的张小虎却是没忍住,突然笑了一声。随即便在两人的注视下转过身去。结果却又看到某保镖头子故意只穿着个双黑漆漆的袜子从前面跑过,注意到他时,还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脚丫子。
“……”
前者忽然原地蹲了下去,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身体不住颤抖,好似触了电。凑近的话,还能听到那从手指缝里溜出来的“咕咕”声,形似嘴里面关了头猪。
“呃,某去看看士信那边统计的如何了,稍后再来与殿下禀报!”
秦琼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随即打马离开。那姿态,好似怕待久了会沾染上某种沙雕气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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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德在马上愣了一会儿,下意识把那张字条扯碎了丢进水面,而后使劲揉了揉脸,跳下马背。
“砰!”
蹲在地上蛄蛹的某人被他从背后一脚踹趴下,只听这货恶狠狠道“特么的,以后不许你再看通讯内容!”
“哈……不,嘿嘿……殿,你看,你看成子……啊哈……”
某位被踹翻了就顺势趴下不起来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