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光,裴矩的眼睛悄然眯了起来。
乙亥年二月初九,宜出行、求财,忌诉讼、赴任。
李大德对于大军开拔都要选个良辰吉日的行为很是嗤之以鼻,心说这要是敌人打到家门口了,黄历上却说忌出征,难道还不打了?
但上到老李,下到普通兵卒,都把这事看的很重。涉及到军心安稳,某杠精便也只当是在举行“开机发布会”。
还别说,站在祭天台上听老李朗声祭词,闻三军鼓号声势,还挺带感的。
难说古之上位者是不是都这么迷信,反正李大德隐隐觉得,他老子搞这一套单纯就是为了提升军心,同时给那些降兵安个“奉天讨逆”的名头,好堵某些人的嘴。
此刻大军齐出,密集的军阵绵延近三里,压迫感十足。尤其是前军,皆是皂衣束甲,手持长枪,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此时站在一起,任谁见了都觉得精锐得一批。
但他们都是降兵。
统一着装是李大德的注意,老李等人倒是不反对。奈何介休武库压根就没这么多装备,更别说还要一样的了。
最终倒是临汾北援的一名府兵队正给出了个主意,以树皮代替铁片,切割出与铁甲大致的形状来束在身上。远远看去,足以乱真。
那名队正以前是做木材生意的,哪种树皮的纹理最像,哪种好剥最是熟悉,便揽下了这活。而李大德也由此知道了他的名字武士彟。
很难形容他那一刻的心情,总之看他二哥的眼神有些复杂。
除了做先锋中军的李大德与李世民,降兵的后阵才是真正的中军所在。府兵与裴律师带领的募兵拱卫左右。而最后压阵的,则是李建成的一万河东募兵,同时负责粮草辎重。
老李的用意很明显了,把最精锐能打的兵卒都捏在自己手里,也算对降兵的一种威慑。同时把最重要的粮草与后方都交给他最贴心靠谱的大儿子,以保后路畅通。
粗略一算,眼下北进晋阳的大军已超五万之数,兵力占据优势。胜利的天平又开始斜向老李,大家放佛胜券在握,出发时都笑眯眯的。
就在李渊这边誓师出征的同时,另有一支隋军队伍已绕过涡水,抵达虎牢关前。
和裴行俨猜测的不同,他爸爸既没坐轿子也不是坐囚车,而是端坐马上。随行的除了萧怀静,还另有一百禁卫与五百骁果军护送。
“过了虎牢关,便至东都地界了!”
某监军难得不与老裴吵架,而是并立马上,看着关城感慨似的说了一句。
这段时间整日混迹军营,他觉得自己身上都要发霉了。连官服都皱巴巴的,透着股馊味。难说回到洛阳后不好好洗个热水澡,再去思恭坊“狠狠”住上几日。
裴仁基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关墙上的隋军战旗怔怔的出神。
大家各有心思,也就没注意到此刻进出关城的“百姓”皆是青壮汉子,视线总是不自觉的扫过众人。
“来者何人?”
前方城门下奔来一队士兵,未及近前便已是长刀出鞘,弓弩平举。为首的校尉上前喝道“此乃东都门户,军队无令者禁止入关!”
“给他们出示诏令!”
萧怀静话音未落,却闻身侧一人道“不用了!”
只见裴仁基打马上前,看那校尉道“某要进京面圣,速速放行!”
“原来是大将军!”
那校尉面色当即一喜,抱拳应喏后便转身挥手,领众兵卒侧立一旁。
队伍随即入关,走在前列的萧怀静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裴仁基,忽然笑道“某适才记起,裴将军还兼守虎牢关,却比任何诏令都有效了!”
“怎么?萧监军不放心?”
老裴以为他这是在讽刺,便似笑非笑的回敬了一句。却见后者摇头,哼道“裴将军此言却是小看了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