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日,安亲王府与卫府寅时便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因为要先去太庙祭拜,元晗今日着亲王正式的冕服。
大周的冕服分作朝服、冠礼、婚礼以及祭服,上衣玄色,下裳根据场合略有不同。用于婚礼,则是上黑下红。元晗从没觉得,繁琐的冕服穿起来如今日一般愉悦。
卫蕴冬这边比元晗更加繁琐。
礼部早几日便将礼服首饰送到卫府,卫蕴冬的父亲叶氏将礼服一展开,顿时吃了一惊。卫蕴冬嫁给元晗,是亲王正君,礼服应当是花钗翟衣。而礼部送来的礼服,赫然是九色九等的褕翟,这是太女正君才能穿的服色。
叶氏不敢轻视,叫来卫传。卫传也拿捏不准这是何意,只能禀报给卫弗。孰料卫弗淡淡道“礼部专司五礼之仪制,会弄错礼服制式?送来了就穿,一点点小事就惊慌失措。”
这可不是“一点点小事”,礼服传递出来的的意思,任谁都能看明白了。虽然对于元晗这事儿,所有人一直都心知肚明,但这样放到明面上来,还是第一次。
卫蕴冬就上完妆,穿上褕翟礼衣,静坐在闺房内,听着门外的热闹。元晗的车驾已经到了卫府门口,卫家的几位小姐在门口拦门。
碍于元晗亲王身份,接上卫蕴冬后还要去太庙,不敢太折腾,卫四卫五提出的主意全都被否决了。最终只是让元晗做了首催妆诗,卫三出了副上联,对出下联罢了。
吉祥如意纹路的银锞子开路,元晗没有费什么功夫就到了卫蕴冬的闺房前。待他拜别父母家人,喜夫将红绸的另一端塞进卫蕴冬手中,二人就这么牵着红绸,上了车驾。
褕翟礼服没有盖头,只有花钗垂下的流苏影影绰绰挡了一小部分的面容。元晗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温雅的面容,突然觉得心跳加快,手心冒汗。
正眼神游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时候,卫蕴冬突然轻轻笑了笑“殿下很紧张?”
元晗被他这一笑笑得差点呼吸都停了,只能呆呆地点头。卫蕴冬又是一笑,伸手握住她握拳的手,轻轻打开,用帕子擦拭她的手心。元晗这才发觉,她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潮湿。
慌慌张张收回手,又从卫蕴冬手里抽出帕子“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卫蕴冬笑意更甚,却是别开了眼,不再看她。元晗擦完手,将帕子叠好收入怀中,定了定心神,为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羞恼。
像是要找回面子似的,伸手握住了卫蕴冬的手,掌心相贴。卫蕴冬的手心带着凉意,丝丝缕缕渗进元晗的身体,仿佛盛夏里的一碗凉水,熨帖到心里去了。那些可笑的紧张,此刻都不复存在。
卫蕴冬感受着掌心温热的触感,看着元晗青涩紧张的样子,多日来对未来的忧虑,仿佛也消散无形。这个在大婚时紧张到掌心出汗的人,或许真的会带给他幸福吧。
二人一路无话,就这么静静的握着手。不多时车驾到了太庙,在礼部官员唱和声中,下了车驾。
元晗先与卫蕴冬祭拜先祖排位,念祝文,然后有正副使节请了卫蕴冬走下台阶,使者入殿。
通常亲王正君册封的使者,都是上一辈的长者。比如元昊的正君徐氏受封时,就是由泰初帝的兄长华阳长公主担任使者。
可是到了卫蕴冬时,进来的居然是泰初帝舅舅昭华大长公主。
这位公主在宗室之中辈分高,和泰初帝的血缘关系近,算是地位最高的一位了。这可不是册封亲王正君的规格了,册封皇后都够得上了。
昭华大长公主头戴九树花钗,身着翟衣,在排位前跪拜后,取过礼部官员奉上的金册,宣读起来。
元晗这才发现卫蕴冬穿着的礼服的不同之处来。昭华大长公主是一品内命夫,他的花钗翟衣不论是从花钗的数目上还是材质纹样上,都是品级最高的。可卫蕴冬的礼服花纹,比他还要高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