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爷爷对她的好,老头儿收了什么好东西,都要辟成三分,白大郎一份,四喜一份,她一份。
这在梦里,是没办法实现的。
她甚至连白爷爷的面都很难见到。
最后就像水里的浮萍那样,一块叶子向东飘,一块叶子向西飘。
含钏将茶水吞咽下去,笑眯眯地看着徐慨如铜像一般矗立的神容,坏心眼地再加了一句,“在梦里,你就很爱我了。”
徐慨像是被这句话拉回了思绪,有些哭笑不得地转回目光,“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梦里就很爱她?还是这件事?
含钏笃定又平和地点点头,两样,都是真的。
徐慨身形向后一靠,好似在慢慢咀嚼含钏说的这些话,几次想张嘴问询,却闷了闷头,又重新闭上嘴巴,隔了很久很久,徐慨方抬起头,神色终于恢复平静,“圣人...何时死的?”
含钏想了想。
时间不远了。
就这两年了吧?
“要么明年,要么后年...”
含钏轻声道,顿了顿又道,“不过梦里也做不得准,梦里你没去北疆,我也从未出宫。今生张霁娘死了,我成了秦王妃,甚至还认祖归宗,有了祖母与哥哥...”
徐慨再道,“老三上的位?”
含钏点头。
徐慨眸光陡然变深。
如果这梦是真实存在且发生过的,那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圣人身体一向康健,一旬一次的平安脉,从未曾落下,亦从未传出圣人身体有任何不适...圣人薨逝,老三上位,藩王出逃...
徐慨轻轻摇了摇头,此事当从长计议。
徐慨转过头来,又重新认真注视着含钏。
小姑娘瞧上去很坦然也很愉悦。
徐慨紧紧抿唇,伸手轻抚了抚小姑娘软软滑滑的的脸蛋,轻声道,“对不起,我在梦里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度过了一个不太美好的梦境。”
含钏原是笑着的,陡然一下子眼眶发酸。
积攒了两辈子的苦,好像一下子变成了有形状的眼泪即将找到宣泄的出口。
那个梦太不美好了。
特别是你走后。
含钏看着徐慨,陡然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或是浑浊的泉水。
再也没有人保护她,她胆子很小,从不敢与张氏一别锋芒,安哥儿也不认她,她为了张氏能够对安哥儿稍好一些,忍让着、憋屈着、害怕着、怯懦着...她很想念徐慨,却不敢在房中为徐慨设下一座牌位,她只能将徐慨送给她的书藏在枕头里,闻着那股冷冽的松柏香,幻想着徐慨还在身边。
含钏埋头,用手背重重擦去眼泪,“你...你别死了。”
她承受不起,失去徐慨两次。
徐慨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不死。”
含钏语带哽咽再道,“也要保护圣人,他是一位好君主,很少有君主像他一样既有人味,又很英明。”
徐慨双手放在身前,严肃承诺,“我必定保护父皇周全。”
含钏哭着再次要求,“不能让三皇子上位。”
小姑娘一声抽泣,“他...他不行...他上位之后,东南边上的倭寇盛行,大魏的商船不敢出海,大魏的货物运送不出去,外面的东西运不进来,福建沿海的民众时常被扰——这是梦里很困扰你的事情。还有,北疆一步一步向大魏蚕食,只差突破嘉峪关这最后一步...”
徐慨神色愈发肃穆。
这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竟细致到这个地步?
如果老三上位,曲家必定借由西陲军蚕食大魏疆土——否则,曲赋为什么要在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