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徐慨负了她,就是未曾将她当做妻子看待。
那她也不必真心实意地待他了,就当嫁了一个人还不错,又与她有些渊源的男人吧,就像嫁其他人一样。
这个预期,含钏是想过的。
所以在曹醒问话的时候,未作考量地直接开口说了出来,好像在心里过了很多次。
曹醒细看了看妹妹的神色,不似作伪,又想起妹妹自小在掖庭长大的经历,不觉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想念许久的那颗毛茸茸的头,“罢了,你既想好了,咱这金册也不能退了,就收拾收拾准备嫁人吧。”
含钏头一偏,埋下脑袋嘟嘟囔囔的,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跟曹醒说道,“...曹五!祖母告诉你了吗!曹五和曲家勾结,当年的沉盐事件!曲家从中获利!将我们赔付的八十万两白银一点一点地掏回西陲军...”
说起这件事,曹醒眸光一暗。
八十万两白银?
不止吧!
他们在肃清西陲军时,翻看了十年前的账目,除开曲家从朝廷一点一点抠回去的那几十万两曹家赔付的白银,还有笔账始终对不上!
那笔账不多不少,正好七十万两。
正好是那一船的官盐,流通到私市里应有的价格。
也就是说,曲家不仅吞下了那一船的官盐,私自扣押下后,在船上做了手脚导致沉盐事件的发生,还借此发难,从曹家又要到了几十万两的赔付!吃完黑道吃官道,吃完老子吃儿子,再精明,这生意也不是这么算的!
更何况,还掂着爹娘两条命和自家妹子艰辛的小半段人生!
这笔账,算不清楚也要算!算得清楚,加倍算!
曲家...
曹五...
三皇子...
他们全死了,也抵不过曹四月和贺华生两条命。
曹醒笑了笑,面如春风拂柳岸。
含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许久不见曹醒这样笑,惊恐之余,甚是怀念。
曹醒摸摸妹子的狗头,笑道,“行了,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就别想那么多了。听说祖母给你请了五六个老嬷嬷授课,如今金册一下,就该备你的嫁妆了,有你忙的——什么曹五什么曲家,凡事从长计议,咱们曹家卧薪尝胆十年了,还怕多这两三年?”
曹醒又说了些话。
什么好好学习,什么不要养小咪,小动物脏死了,什么玩物丧志,什么知耻而后勇,要奋发图强,勇争一流...争取左压恪王妃许氏,右压端王妃龚氏,带领曹家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像个老父亲。
含钏埋头挠了挠耳朵。
也挺好。
祖母没架子,哥哥操碎心。
家里总得有个人,当家做主嘛。
.....
晚膳本来预备在府里用,可崔二来三请四催了好几次,说是阿蝉一早就备下了一大桌子菜,还请了白爷爷出山,就为了给曹家哥哥接风洗尘。
薛老夫人想了想,大手一挥,倒也应了,“...得嘞!咱也去下馆子喝喝酒,吃吃含钏这个大户!”
去“时鲜”就是含钏请客。
曹醒笑得温和安稳,说话却调侃,“是了,妹子开食肆,咱们吃跑堂,这是天公地道——我小时候就梦想着咱们家是开食肆或零嘴铺子的,我这个少当家一边守店一边吃零嘴,做个无忧无虑的零嘴铺傻儿子。”挑了挑眉,“梦了这么十来年,可算是成真了。”
含钏抹了把额头的汗,“你去你去,你想什么时候去吃饭就什么时候去吃饭,阿蝉还能不认识你?”
曹醒转眸想了想,沉吟道,“...嗯,说起来,后两日我还要做东,宴请京畿漕运使司的兄弟...”
“去去去!都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