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浑身疼痛,可她静下心来仔细寻找,身体却一丝痛感都没有,她抬头看向含钏,顾不得身体的奇异,提高声音,“你不必激我!你将含宝放了,将我是杀是剐,都悉听尊便!”
悉听尊便?
看着一贯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余氏,如今也是一副贞洁大义的模样。
含钏有些感慨。
父母之爱,倒是不分好人与坏人的。
无论是恶贯满盈的坏人,还是慈悲心肠的好人,待子女,却都是满身满心,全心全意。
可惜呀。
用错了地方。
父母之爱,若当真计之深远,便应当教子向上向善向好...
而不是带领子女,像臭虫一般蛰伏在华服锦衣之下...
含钏手一抬,黢黑的夜色中,水芳低着头,手里捧着箱笼,“砰”的一声,箱笼被砸在地上,泥塑、桑蚕丝绢帕、土偶...散落一地。
余氏顿时面色煞白!
含钏笑了笑,“你说小叔不知道?他如今已经在京郊后等候着了吧?只待曹家挂上白花、披上麻衣,他便会像一个英雄一样冲出来,成为引领曹家的新的领头人吧?”
含钏笑意沉了沉,低声道,“就像十年前,在我母亲死后,小叔叔断了一只手,血肉模糊地出现在江淮码头那样?”
余氏猛地抬头,眼中精光大闪,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一开口却被融合成这样一番话,“无凭无据之猜想,你如何敢说!?我纵有千般错万般不好,你小叔却是扎扎实实为漕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什么十年前!什么沉...”
“闭嘴吧!”
含钏高扬声音打断了余氏后话,“你女儿!曹含宝什么都说了!”
余氏喉头一堵,眼眸明暗交错,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
刚刚的厅堂...
含宝的声音...
含宝说什么了来着?
“...我什么都说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对我用刑!”
什么都说了...
含宝说了什么!?
含宝又知道些什么!
余氏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她一时间竟无法确认——含宝当时还小,她与曹五商议时都避开了女儿,可万一含宝在熟睡中听到了一言半语呢?万一含宝聪慧,在偶然间发现过什么蛛丝马迹呢?
贺含钏动刑了啊!
动刑了!
含宝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
从小到大,连油皮都未曾破过一分!
如何能承受这样的酷刑!
那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余氏眼珠子来来回回滴溜溜地转,眼风小觑了含钏的神情,像极了曹十月的贺含钏如今面色冷漠寡淡,看不出丝毫喜怒。
贺含钏是不是在诈她?
诈她说出些什么?
余氏的神色隐匿在黑暗中,油灯与烛台亮相交错的光晕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让她看起来像一只蜷缩在角落、卑劣可怜的耗子。
含钏挑起唇角,笑了笑,“婶娘,当初你们是想将我卖到远方的窑子里去的吧?”
余氏惊悸地抬起头。
含钏背过身去,手从烛台上一点点拂过,将刚才的猜想组成一段笃定的话语,“...曹含宝说,她曾经偷听到你与小叔叔的谈话,说当时你们没想杀我,而是想将我发卖到远处的窑子。马车从山上坠下,我父母亲当场丧命,我却陷入了昏迷,如果再动手将我杀害,难免在仵作眼中落下错漏——从高处坠落的伤口与外部蓄意的伤口是不一样的,而当时的时间已经不容许你们再拖着我爬上高高的山坡,再将我推下来了。”
“既然如此,你们还不如将我发卖,卖到窑子里去,下九流的行当...就算以后祖母与哥哥找到了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