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宽容,却是无法对窦嬷嬷母女宽容。
梅儿一面给容静秋奉茶,一面道,“那窦嬷嬷老奸巨滑地装晕倒,她闺女趁机大呼小叫的,奴婢怕她们会影响到姑娘的声誉,这才斗胆做主让她们回去了……”说到这里,她心里颇有些忐忑不安。
容静秋喝了口茶水,半晌方才道,“这不怪你,倒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去把徐太医请来给她诊治。”此时她的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
梅儿怔了怔,自家姑娘成亲后的一些做法让她看不太懂,按理来说,初来乍到,那窦嬷嬷到底是九皇子的奶娘,虽说九皇子开口罚跪的,但自家姑娘一向不会在这上面过于较真,目的达到了也不会不依不饶,这还是第一次连花招也不给对方耍。
徐太医是什么人,九皇子这边的人,对容静秋这主母是份外尊敬的,一个奶娘是无法与主母相提并论的,可想而知,这窦嬷嬷哪怕真有病也会被说成无病,这说明自家姑娘没打算放弃继续折腾窦嬷嬷母女。
“罢了,我亲自过去看看她。”容静秋突然放下茶盏起身道。
梅儿又再度愣了愣,最后看到众人都跟在容静秋身后离开,她忙起身跟上去,私下里却与林安氏道,“林嬷嬷,我觉得不太妥……”
至于不太妥什么,林安氏自是能听得出来的,这会儿她其实也是皱紧眉头,照她看,给了这窦嬷嬷母女颜色看了,也就该见好就收。
“先看看。”
听到这准话,梅儿这才稍稍放下心中的担忧。
窦嬷嬷母女的住处堪比主子,第一次来此的林安氏和梅儿等人都大开眼界,这是来当奴才还是主子的?
容静秋冷笑一声,赵裕这儿就他一个正经主子,需要侍候的人不多,安排的太监宫女却不少,管着银钱的窦嬷嬷自然不会放过享受的机会,赵裕就算知道也不会去追究,给乳母体面几乎是权贵之家的共识,所以总会有如窦嬷嬷这样不知进退的奶娘出现。
窦嬷嬷听闻容静秋过来探望她,顿时吓得脸色都发白了,窦琪更是跳脚道,“她这是欺人太甚,娘,我们就这样继续挨打吗?”
“稍安勿躁。”窦嬷嬷沉声道,然后给女儿低声道,“你去把冯得保给请来,若是他不来,你就说鱼死网破这四个字,他自会明白。”
窦琪知道母亲手中有冯得保的把柄,这下子安心些许,“我这就去请他。”
“避着人点。”窦嬷嬷吩咐一声。
窦琪点了点头,从屋子里的秘道离开,这里她从小玩到大,走哪儿最能避人再清楚不过了,她就不信初来乍到的容静秋还能逮住她不成?
容静秋一踏进里屋,就听到窦嬷嬷在那儿哀哀直叫,她冷笑一声,然后绕过屏风走进去,“窦嬷嬷这是怎么了?”
“皇子妃怎么来了?”窦嬷嬷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来,然后想要起身给容静秋行礼结果又半道倒了回去,最后一脸惭愧地道,“老奴惶恐,没能起身给皇子妃请安……”
“无妨。”容静秋一副大度的样子道,然后坐在林兰儿搬来的雕花圆凳上,两眼看向窦嬷嬷的腿,“窦嬷嬷这腿……”
“老毛病了,受不了寒……”窦嬷嬷苦着脸道,“不是老奴不遵令,而是老奴的身子实在不顶用……”
容静秋依旧是好整以暇的面容,“嬷嬷早点说,本皇子妃就能早给你恩典不是?也省得你受苦。”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窦嬷嬷自找苦吃的样子。
窦嬷嬷惊呆了,她见过无耻的人,却没见过如此无耻的人。
明明是黑的,她都还能一脸无辜地说成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