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錡要往临安行在述职和陛见,师师正好也久已向往江浙之地,所以他们二人便同往临安而去。
在浙西运河的航船上,看着沿岸的风光,刘錡忽然问师师道“还记得那年咱们同游会通桥时吗?我答应要同你一起结伴而行的!”
分开的这七年之中,师师经常会回想同刘錡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对于会通桥一游自然印象极深,她当即淡然一笑道“呵呵,再过几十年,就算我年老昏聩的时候,我也忘不掉的!我还记得你说过你家祖籍乃是江东路南康军都昌县,对不对?”
“呵呵,记得真准!”刘錡深情地凝视了师师片刻,“我也记得你说你母亲姓关,老家附近有一望无际的沮泽,风光甚美,那里距杭州不远!你还说你多年来便怀有夙愿,就是要到先母的家乡去看看,既是好奇,也是缅怀!对不对?”
“终是你有心了!”师师将头温柔地倚靠在刘錡身上。
等到了临安时,刘錡准备先朝见过皇帝之后再自行安排行程,哪知师师撇嘴道“咱们先在杭州四处转转吧,待赏过了风景,再去搭理那小子不迟!”
刘錡起初一愣,待忽然想清楚“那小子”指向何人时,方抿嘴笑道“也好,当年他得罪了夫人,讨来一顿好打,兴许还记着仇呢,说不准还记得我这个夫人的护卫呢!也给我记了仇!”
“呵呵,这话倒提醒我了,想来临安必有很多人还认识我,若是被他们瞧出来咱们在一起,必然想到是我还没死呢,说不定那小子还真给我记着仇呢!所以,咱们此行,还是小心些吧,就伴作一对市井人家的小夫妻,如何?”师师莞尔一笑道。
刘錡想了想,颔首道“也好,就这么办吧!”
两个人于是买来了普通百姓的衣服换上了,也没有带随从,身边就跟着一个挑东西的家仆,便结伴往杭州四处看了看,尤其是在西湖边盘桓了一整天。由于当时金军所造成破坏的痕迹还在,着实有些影响二人的心情,不过他们谈天说地,意兴甚浓,师师终得与刘錡双宿双栖,优游山水,自是平生未有的畅快!
这天正在苏堤上行走时,师师看着往来之人多华丽的衣衫,不免又念及东坡先生的事迹,遂对刘錡感喟道“当日眉公以两浙西路兵马钤辖知杭州时,就曾特别留意到,这三吴风俗,自古浮薄,而以钱塘为甚。他在给吕仆射的上书中就说,三吴之人室宇华丽美好,衣饰光鲜粲然,可是家中无宿舂之储者,却是十居其九!自经过熙宁饥疫之灾与新法聚敛之害,平时富民残破略尽,一般人家更是不问可知,乃至于商贾不行,市井萧然……眉公为此做了很多储粮防灾、赈济的事情,信叔,你道为何钱塘民风如此呢?”
刘錡愣了一下,沉思了片刻,于是笑道“你这一问,可是难住了我这一介武夫了,我也只能信口言之了,供卿参考吧!我想,这第一嘛,就是江南气候温润,常年物产丰饶,不像北方那般常要想着为过冬做些储备,所以三吴之人也就没有这种储备的习惯,至少是不及北方人!第二,就是这钱塘所谓自古繁华,慢慢的民风就奢靡起来,所谓‘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慢慢的民风也就坏了……”
“呵呵,有道理!杭州如今尚远不如当日汴京之繁华,可若是朝廷久居于此,他日或能后来居上!到时民风恐怕比之当日的汴京还要奢靡!若无眉公这等宅心仁厚的父母官,恐怕日子就不好过喽!”师师蹙眉道。
“可惜啊,可惜你终究不是男子,不能继承眉公他老人家的遗志!”刘錡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这世间对女子自来不公,我只希望有朝一日女子也可以为官作宰的,不见得比男子差,至少不会有那么多歪心思,呵呵。”
游览过杭州一带后,二人才往传说中的师师母亲的家乡而去,没想到还真在西溪一带打听到了一些姓关的人家,待借看了人家的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