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东先去看望了一番已遭到的罢黜的李纲,李纲吃惊之余,相告道“我本有心革新内政,无奈七十七天即遭罢黜,朝政废坏至此,我亦不知何言了!今上虽过于年幼,可偏狭、自私可谓甚矣,只一心保位,何况收拾河山本非易事,他亦不免畏难!”
陈东见问道“李公,今上‘南巡’传闻可是真的?”
赵构借口中原无兵可用,准备将都城南迁,此时已是准备就绪,因而李纲道“此事千真万确,不过今上畏惧内外物议,暂时尚不敢一意孤行!”
“那就是说还有一线之机!”
告辞李纲之后,陈东便连夜草拟奏书,痛斥主和派大臣黄潜善、汪伯彦的乖张举措,请求李纲复相,又力劝皇帝定都中原,之后下诏亲征、迎回二帝,收复失地、中兴宋室!
书上三天之后,赵构没有召见陈东,更未回复,看来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兴致。陈东于是又在五天内连上了两道奏书,其中一书道“亲征诏一旦而下,天下之人莫不鼓舞,愿为陛下效死战,舒其痛愤;兵威士气,必然大振;虏人虽强,岂不远虑,必奉二圣归而请盟!”
对于陈东的上书,心虚的赵构自然无可辩驳,时已入秋,正是秋高马肥之时,他担心金军再次大举南下,所以急于“南巡”。
此时身为东京留守的宗泽已经招抚了河北、河东的各路抗金义军,正准备利用他们的粮草和兵力对金军发起大规模攻势。闻听“南巡”的消息后,已年近七十的宗泽不辞劳苦,竟亲自赶到了应天府上书皇帝,表示反对迁都,要求上下一心,竭力抗金以收复失地。
赵构眼见人心所向,那宗泽又救过他一命,只好召见了宗泽,抚慰称“迁都之事,尚在与众卿商酌之中,暂不予考虑!”不久之后,赵构便借机将宗泽调往外地去了。
赵构拒不复用李纲,陈东目睹这一切,心知大局暂时是难以挽回了,而且他极力痛斥黄潜善、汪伯彦之流,必遭其嫉恨。
这天,赵元奴从外面打探回一个消息称“有一位江西抚州的读书人叫做欧阳澈的,曾在八月间上书朝廷,其中指责今上‘宫禁宠乐’,那黄潜善阅书后大怒,馋于今上,所以朝廷已经下令将欧阳澈下狱问罪!如今文网日密,真堪一叹!”
“欧阳兄一介布衣,如此胸怀大义,不恤一身,以召后来之人,能与他同列,也是我陈东的荣幸了!”陈东感喟道。
目睹无望的时局,陈东心中悲愤异常,只得作诗一首以抒发道
“男儿自有四方志,离别岂能动刚肠。功名未遂身未死,血眼青青频举觞。”
待诗写好之后,赵元奴便将它小心地收藏起来,以便将来能不被奸人抄检去,她已然料定黄、汪之流是绝不会放过少阳的任何文字的。
既然棺材都已经备好了,陈东也就无后顾之忧了,十月三日的这天晚上,他又连夜奋笔疾书,向皇帝严词陈奏道“……亲征之诏不下,诛赏之政不行,虽未闻南幸之期,而亦无归宗之耗,是臣之言,一无合于庙谟……臣深虑黄潜善、汪伯彦等怒臣议己,必欲见害……臣死无忧,但未见中原收复而长恨!”
这封奏书重重地打了皇帝的脸,赵元奴读罢,自是泣不成声,可事已至此,她只好连夜抄写了一份,以编入将来的《少阳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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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五日,一位小吏模样的人来到陈东、赵元奴暂居的小院中,笑眯眯地称“卑职乃是汪使相门下的属吏,使相大人请陈生过府一叙!”
陈东晓得汪伯彦没安好心,而且他向来鄙薄此人,所以推托道“我是受官家诏命前来待命的,不能私自去见使相!”
那小吏一听此言,当即放下脸来道“你一个太学生,好大的架子,相公请你还要推托!真是岂有此理!”
陈东疑心别人以为他是惧怕汪伯彦,便改了主意,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