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维心里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说,你临阵脱逃太没义气,家里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另外一个说,换换脑子而已,不然自己先疯,做什么都没用了。
勖阳的邀请,俨然如同一道赦令,暂时解救了在旋涡中心已经失去控制天旋地转的柯一维。
他定了定神,爬起来去浴室收拾自己。一个小时后,已经到了勖阳家楼下。
勖阳还没做什么反应,卢英先咋咋呼呼地惊叫了一声,“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看着脸色这么不好?”
勖阳替柯一维把话接过来,“妈,他感冒了。”
柯一维也乖乖顺着答“是,阿姨,我感冒了。”
“那天来家里时不还是好好的吗?这怎么忽然就感冒了,看着还那么厉害?脸都瘦了一圈的样子,”勖阳看着自家老母亲那心疼的样子简直令人发指,“快,快点进来。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给你熬个姜丝可乐喝。”
勖阳实在忍无可忍,“他感冒都感了八年了,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你这会儿给他熬姜丝可乐有个什么用啊?”
“怎么没用?去去寒,人一不舒服大多是心里寒凉身上也冷,暖和过来就好了。”
“行行行,那你熬吧。”
确实是心里寒凉,身上就冷。
勖阳家远远没有自己家那么大,母女两个人住60多平米的房子,其实也是绰绰有余。卧室对着卧室,厨房隔着卫生间。客厅稍微大一点,还能将就着在阳台挤出一个区域在五六盆宽叶植物围绕间放张摇椅晒太阳。该有的功能都照顾到了,但她仍然最爱他工作室的大长桌和书房,因为家里实在没法给她那些在基础设施之上宽敞又自在去玩去放松的空间。
但房子面积不那么大的好处就是聚气,每一平方都有人气儿,感觉上也比自家温暖。他自己的地方大是足够大了,然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一开门扑面而来的是空旷的清凉的工业香氛的味道,没人味儿,一呼一吸,一个激灵。
够安静,安静的另一面就是死寂,清冷,——寒凉。
以前待那么多年也没事的,怎么忽然间就嫌这嫌那了呢。
柯一维只知道自己一进到屋里来,浑身上下就化过冻来了。
福星儿在腿边开心地转来转去,摇尾巴如风车,黑黑圆圆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友好和善,他手一垂下来,湿润的黑鼻子就轻轻拱一拱他的手,狗狗的背毛摸起来好舒服,又温暖。
勖阳握一握柯一维的手。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这天气也还没到冷的时候呢,手居然是冰凉的。
她先把他拉到自己房间去。福星儿也摇头摆尾在旁边跟着。
卢英还在厨房喊“你先让他歇会儿!让他去你屋躺一会儿,能睡着就睡一觉!这就是熬夜熬的免疫力下降了!”
“好好,知道了。”
柯一维一进门就抱住她。
也没有别的,就是累。就很想找个支撑点,稍微靠一靠,就好了。
勖阳并不说什么,也紧紧地回抱他,轻轻抚摸小狗子的头发,拍拍他的背脊,让他可以放松下来。
行,今儿的味道对了。
柯一维要在她肩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躺会儿吧,”勖阳说,“这又是一夜没睡还是怎么的?这骚扰电话是太可恶了,这是不是可以报警?要不然咱们先去办张新卡,再买个号,别耽误你的正事。”
柯一维摇摇头,“我有个小号,就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给你打过去,你存起来。还有微信号,也是这个号码。”
“好。但是我只有那一个号码噢。”
“我知道呀。”
正说着话,姜丝可乐煮好了,母上大人亲自给送到了门前。
勖阳赶紧去接,嚯,两碗呢。
“居然还有我的?”这真是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