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
什么了不起的拍摄,居然还打了光。
她也靠近了去。
柯一维只觉勖阳忽然屡屡反常。凑热闹绝对不是她的风格。但他也默默地跟上去了,当然没有离得太近,只是在那诡异的包围圈外三四米靠墙的地方,放下手里的器材歇一歇。
上天总是会给人安排很多哭笑不得又措手不及的巧合,然后下一个定义,说那叫做“宿命”。
被整齐划一的笑容团团围着的或说是胁迫着的那位病人,被光板打得满脸红光,双手合十,对着摄像机,不知道眼神儿放哪儿或是根本不知道对谁说然而又滔滔不绝语无伦次。
“……赵大夫真是个好大夫啊,我做完手术就舒服了好多,赵大夫还特别关心我,一天来看我好几次,我这条命都是赵大夫给救回来的。”
一个屋的病人和家属纷纷应和,也带着整齐划一的笑容,“是啊是啊,下次我们还找赵大夫。”
“你们可得给赵大夫好好宣传宣传。”
“赵主任手到病除。”
“谢谢谢谢,应该的应该的。”
——这人虚假到时刻带着戏谑的语气,真是别无分号,混在五百只鸭子里都能挑出来。
是呢。像尖利指甲划过玻璃发出的凄厉叫声。
看得出来记者对群众的热烈反应非常满意,“大家都可以说一说啊,咱们赵主任平时对病人怎么样?家属也都可以说几句。”
勖阳举起手,“我是病人家属,我想说几句。”
她本来在最外面的,里面是什么情况都只能从缝隙中看到。这会儿她一声出来,人们齐刷刷扭过头为记者让开视野。就如摩西分开海水,她只能走过去了。
记者伸过话筒,“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主任在与病人家属沟通的时候很有自己的一套,我想请问赵主任是如何根据每个病人的不同情况有针对性地与家属交流的?”
年轻的记者狐疑地看看她。感觉上好像一时被反客为主了,弄不清楚谁是记者。
姓赵的男大夫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冲击了一下,“病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当然要有的放矢了,考虑到病人和家属的感受。”
勖阳笑了,“您为什么要用‘有的放矢’这个词?”
不过她也没想让他对自己的轻蔑有所回应,“如果您的病人预期康复的可能性很小了,您会怎样和家属沟通呢?”
她根本不容对方插入到自己的逼问里,“您会直接对家属说,‘你家人就要完蛋了’吗?”
一片哗然。
“赵主任,这算不算您所说的‘有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