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坏了就修,是他们说什么了吗?”
大概是听到了女儿的声音,反倒让妈妈的委屈更加汹涌,听上去呜咽就要压不住了,“没有,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勖阳让她把电话给楼下邻居。
“闺女,你别担心,水管子没什么大事,咱们自己就能弄,我让你妈妈找工具了,”楼下大叔是个好人,也被吓得有些惊惶,“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什么话都没说,可你妈妈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哭了,我们也不知道从哪儿劝……”
“叔叔我知道了,那麻烦您先给照应一下,需要买什么零部件您就买,回头我把钱给您。然后您和婶儿要是不忙,就受累跟我妈待会儿,我这就回家。”
勖阳挂了电话发现屋里另外两只半生物正竖起耳朵看着她。
荣可欣问“勖总,是家里出事了吗?”
“嗯,有点小状况,没什么大事,别担心啊,”勖阳手里收拾着东西,眼睛盯着电脑上还没完成的活儿,“晓雯子,我这个渲染差不多了,过一会儿你帮我看看,保存在桌面上就好。我要请个假,小事你们互相商量,大事电话联系。”
那半拉也竖着耳朵在听,另半拉还在自己的旮旯里面壁的jg站了起来,“我开车送你。”
勖阳一怔,是张晓雯率先做出了反应,“对对对,你让维哥送你吧,这样比较快!”
“啊,不用了,”勖阳迟疑了一下,慌忙摇头拒绝,“我打个车很方便,你一来一回还费时间。你留下来帮我看着点,啊!”
柯一维已经拿了钥匙起身往外走,听她这么说,生硬地停在原地。他要是一辆车,恐怕能立时听到轮胎急刹摩擦地面发出的凄厉声响。
“噢,行,”他没坚持,“那你有事打电话。”
“好好好,放心放心。”
勖阳几乎是逃出了办公室。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逃”。
一进门,满屋湿漉漉的水气,地板上凌乱的脚印还没擦,工具散落了一地,卫生间的灯还开着。大喜儿知道是她回来了,摇着尾巴迎过来扬着脑袋求撸。邻居大叔大婶还没走,勖阳在玄关换鞋,卧室里的低声安慰像水滴轻轻溅溢出来。房子小,偶然来了外人,在外面就能察觉到气场里陌生的味道。
勖阳进去,向邻居道了谢,看到妈妈泛红的眼睛和床头柜上的一团团纸巾。
“受累了叔叔,还麻烦您和婶儿这么半天。水管子还有什么事吗?我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不用了不用了,都已经修好了,也没买什么新的件儿,你家有些原来的,就给用上了。”
十几年的老邻居,楼上楼下,知根知底,“你回来了我们就回家了。你多陪陪你妈,家里有事一定要和我们说,远亲不如近邻,千万别客气。”
勖阳其实受不了这个。她在单位可以一个人权当千军万马,可是回到家一开门见到遍地狼藉,就仿佛一棒子被打回原形,被揪着头发去面对自己破碎的人间。
她可以让自己无坚不摧,但禁不住一句软言安慰。每一句话都善意地戳着她最脆弱、最不想提及的痛处,让她忽然之间溃不成军。
送走了邻居,母女俩相对无言。
大喜儿安静地跟进来,在床边卧下。没有睡,就睁着大眼睛,澄澈茫然。
半晌,妈妈嗓子里哼了一声,像海面微澜,经了一阵风,波涛翻涌,瞬间决堤。
“……我就是想起你爸了。”
勖阳点点头,“嗯。”
“以前这点活儿,在你爸手里算什么啊?你爸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弄得好的,就咱们这一楼,谁家有点事,都叫你爸爸去帮忙。你爸爸是手多巧、多有本事的一个人呐。”
“现在就这点事,就能把我难死。你爸不在,咱俩就跟废物没两样,什么事都不会做,什么事都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