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凡间,冬日,寒风凛冽。
九判官推开一处院门,因年久失修,发出一声悠长刺耳的“吱呀”声。院中枯叶满地,花草凋敝,再加上冷风戚戚,显得分外凄凉。沿着院中的青石板路行至正房门前,恰在这时,“呼啦”一阵怪风裹挟着冰雪吹进院内。门前柿子树上的几颗柿子不堪摧残,纷纷落下。九判官伸手接住一个,其他的便没这么幸运,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推开门,房中也很简陋,一桌一椅一床,再无其他。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双眼紧闭,面上惨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胸口轻微起伏,可判断出尚存有一丝气息。
九判官走到床前,将手覆在其额头上,闭眼凝神。片刻后,收回手,抹去鬓角滚落的汗珠,又替他压好被角,这才关门出去了。
“咦,这院门怎的开了?”
恰在这时,有一道声音忽然自大门外响起,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身着布裙面目消瘦的妇人躬身迎着一位身背药箱的郎中走了进来。
三人打了个照面,那妇人在前引路,好似未瞧见房门前站着一个人,垂着头径直推开了房门。那郎中紧随其后,来到九判官近前,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微微侧了侧身,与她擦肩而过。
九判官一怔,回头看向那郎中。方觉此人身量颇高,挺拔如雪中青松。一身粗布长衫穿在他身上,硬生生叫他穿出几分傲雪寒梅的高洁之气。
此时,他正弯腰瞧着床上病人的情况,转向外侧的半边脸白净细腻,线条优美。
九判官踱步到他面前,弯腰与他面对面,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那郎中嘴角噙着笑,切脉下针如行云流水,动作优雅,从容有度,丝毫不见慌乱。
九判官按下心中疑虑,直起腰,转身出了院子,或许方才那微微一侧身只是巧合罢了。
凡间几经天灾人祸,到处都是残垣断瓦,无家可归之人。便是一副冷硬心肠的九判官,瞧了这番情形,都不免动容。
带着一队鬼魂回到地府,已是傍晚时分。
白无常正满面焦急地候在鬼门关。看到她,急忙走了过来,“大人,您可回来了!”
九判官看了他一眼,将鬼魂交与一旁的鬼差,这才问道“何事?”
白无常道“崔大人回来了,正派人寻你呢。属下得了信,便在此处等候。想着第一时间通知您,好叫您心中有个防备。”说着,他引着九判官来到一处僻静地,“崔大人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个人,听说是文昌宫的,恐怕是来给荀轲撑腰的。”
“文昌宫的?”九判官眉头微皱,转头看他,“可知道是何身份?”
“不知。”白无常道“但那人瞧着气度不凡,想来在文昌宫地位不低。”
九判官点点头,抬脚就走。
身后白无常却叫住了她,“大人,还有一事,那位仙君……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待您从阴律司回来再说吧。”
说完,便转身回了察査司。
九判官未做他想,抬步超另一个方向而去。
阴律司里,崔钰偷偷抬眼觑了觑上座的白衣青年,恭敬道“这本是一庄小案,却劳烦帝君亲自前来,下官实在惶恐。”
半年前,他领命去了天界,向文昌宫递了帖子。本想着可能要等些时日,文昌帝君才会召见他。谁曾想,帖子递进去不过一刻钟便有仙使前来请他。其实对于这种案件,凭文昌帝君的身份地位,只需知会地府一声便可,完全没有必要亲自来到地府。
可是他来了,其中深意,不免让人心中惴惴。
那边,文昌帝君微微一笑,“哪里?是本君失职,险些误了大事,还要请阎王及各位判官多多包涵才是。”
崔钰忙起身,躬身道“不敢,不敢。帝君抽空亲来地府,不知会否耽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