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
她听见官差的脚踩在瓦片上,擎着灯笼走了一个来回,而后又俯身和地面上的人说了写什么。
不一会儿,灯笼的光暗淡了,那官差应该是扛着梯子往下一家继续搜寻。
柏灵又重新匍匐攀上屋脊。
李一如还在城门下,少年的周围亮起了灯笼。
在高处往下俯瞰,柏灵终于翘出了一些端倪,李一如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抬上桌面,看起来就像是被捆在身前,他的一动不动,也极有可能是因为腿脚也一样被缚。
街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和车轱辘碾动的声音,柏灵侧目看了看,是一批运粮的队伍。
这马车的车队浩浩荡荡,几乎望不到尾。最前面的队伍已经开始出城检阅了,柏灵身下的粮车还停在原处,等着前面先行。
屯龙陂的出城检查和徽州相比简直天上地下,在前头给到了手续和粮车数目之后,他们就不再细致检查每一辆车,而是统一放行。
为了避开普通的商旅,这些官府的运粮队通常夜间出发,粮食被高高地堆在车上,两侧的士兵也几乎不怎么抬头,柏灵捏紧了拳——这委实是千载难逢的出城机会。
柏灵趴在屋檐上,沉默地目送最后一辆运粮车远去。
当它也消失在北门之后,城门缓缓合起。
开始宵禁了。
柏灵紧紧盯着远处李一如的身影,她决定等着今夜这些官差把他押回某处,等到今晚夜深人静的时候——
“哦,你竟然还在这里。”
一个声音冷不防地从柏灵耳边传来。
她像一只猫一样弓背跃起,跳向几步之外,而后侧目回望。
红发的猎鹿人独自站在屋顶的风中,两只手插在斗篷里。
见到柏灵之后,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挥动,“晚上好。”
柏灵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你的另一位朋友可是已经走了。”猎鹿人颇为随意地扬手,指了指城门的方向,“不过我的人一会儿就会把他带回来……”
柏灵已经拔出了短刀,沉默地指向对手。
猎鹿人轻轻耸肩,在屋檐上如履平地地向柏灵走来。
“我还以为你们大周的姑娘,就只喜欢待在闺房里绣花。”
他左手抓住自己右肩的斗篷,左臂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整个斗篷就被顺畅地摘了下来。
月光下,那把曾经割下河盗头颅的弯刀闪着令人战栗的银辉。
“那么……”猎鹿人眯着眼睛笑道,“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