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由着他继续住在宫中。
一入冬,衡原君的咳嗽就变得频繁起来——这确实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症状,他往往从深秋开始咳嗽,直到落雪之后才会稍稍缓解。
衡原君披着大氅慢慢走进庭院,今日太和殿上的大太监卢豆也跟随着走了出来。
卢豆奉旨前来向衡原君说明今日太和殿发生的争论。
只是说到最后,卢豆的呼吸已经打起了哆嗦,衡原君似乎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这位卢公公不大抗冻,于是才折返回屋,命人搬来炭炉。
“……大概就是这些了。”卢豆大致说完了今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手里抱着衡原君这里的汤婆子,翻转着手心手背贴在上头。
衡原君面色苍白地靠坐在软椅上,他垂眸望着明灭的炭火。
“所以前些日子,皇上昼夜不歇地待在卷籍司……就是在查从嘉和到建熙年间的农产和户数吗。”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卢豆轻笑着答道,“毕竟卷籍司那种地方,您是知道的,奴婢也不好跟着一起下去……”
“辛苦卢公公了。”衡原君低声道。
“不辛苦,不辛苦。”卢豆连忙说道,“皇上听闻近日您久咳不止,派我带了一支新制的秋梨膏来,这么大冷的天,您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衡原君的眸色依旧平静,“我前日递去养心殿的折子——”
“哎呦,”卢豆狠狠敲了自己的脑门儿一下,“瞧我这榆木脑袋,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您的上书皇上都读啦,读好几遍了都……皇上本来想今天下午传您面谈的,结果不巧,兵部那边出了点儿事儿,下午皇上得亲自去一趟北郊,估摸着要天黑的时候才能回来了。
“衡原君今晚可不要睡得太早。等皇上夜里回来,他会传您去养心殿的。”
“明白了。”衡原君点了点头。
送走了卢豆,宫人们继续将沁园的门锁了起来,衡原君还是一个人去到院子立站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三年前,衡原君在沁园的西南角上堆起一处石垒,没有立碑,也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标志,但他确实是将一些多年的珍藏全都掩埋了起来。
此刻寒风凛冽,整个沁园显得荒芜又落寞。
他的体质偏生就这样奇怪,即便是在隆冬时节,也从不会因为寒冷而觉得难以忍受。
风雪始终是令他感到亲切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