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过的日子不知道比当年的老爷夫人惬意多少。”
这一番话在柏灵心中激起波涛,良久,她才轻叹了一声,“……沈姨倒想得开。”
老人笑着道,“有什么想不开的?二十年前狗皇帝杀掉了她的父母,可二十年后呢,她睡在狗皇帝的金殿里,被狗皇帝锦衣玉食地养着,还搅得他后宫不得安宁。你们只看到皇帝为贵妃杖杀了几个史官,可皇帝暗地里为小娅杀戮贬谪的人,是贵妃的十倍、百倍,这些帐归根结底都记在皇帝的头上。
“一刀杀了他,他痛了一回,也就死了。死了的人,还怎么让他再受苦呢?不若让他多活两年,让他睁眼看看,他的昏聩是如何一步步铸成大错。
“想想看,将来史书会怎么记这一笔。”老人的脸上渐渐浮起微笑,“我们沈大人名垂千古,狗皇帝……遗臭万年。”
柏灵听到这里,已觉得足够。
“那……今日就到这里吧。”她两手撑着膝盖,从凳子上站起了身。
老人没有阻拦,她安静地帮柏灵把鼻烟壶重新收到了小盒子里。柏灵两手接过,快要走到门前时,她又回过头,“恕我直言,如果你的那位主公真的值得追随……那沈大人的女儿,从一开始就不会被送进宫里。”
……
回程路上,天气虽然有些闷热,但柏灵只觉得身在冰窟。
如果说在来到这里之前,她还对时局抱有几分幻想,今夜与沈姨的对话则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磨灭——百姓、民生、家国……太平的时候,肉食者们都在装作关心这件事。
而实际上呢,谁的目光不是始终盯着自家门前的几分雪。
这些人未免太懂得如何彼此倾轧,人的一切都可以被他们拿来交易,被他们轻易地放上天平,视为某种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都是一丘之貉。
“你还好吗,”韦十四在一旁轻声问道,“你现在脸色很差。”
“差点就被人当成刀子用了。”柏灵低声道,“有点后怕。”
东林寺的那场大火好巧不巧地那么一烧,各方对林婕妤身份的怀疑就已经升了起来。
那位主公会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不会的。
如果先前柏灵在意识到林婕妤可能是沈严之女的时候就和贵妃她们说了这件事,只怕林婕妤现在已经因为身份的暴露而暗自伏诛。
那位明公,大概就是想让自己充当这个报信的信使吧。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他们而言,林婕妤的利用价值已经这么快就被榨干了吗?
……柏灵想不明白。
但她完全能确定一件事,这位明公,已经势在必得地,要跟她抢林婕妤的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