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了一会儿,她盯着院子角落中的水井看,这里水井很高,为了防止灰尘落入其中,水井四周砌了一层砖,上面驾着吊水桶用的木杆和绳子。
她走过去用自己量了量,这口井估计应该有大半个人高,扶住木杆摇摇晃晃站在井口,她低头往井里看,井下里面昏暗无光,水面无波无澜,没有人的身影。
她失望地走下来,目光落在井后方那些摆的齐刷刷的水桶上,仵作房有几十个水桶,由于常年要冲刷血迹、防止仵作们得病,清水便必不可少,一眼望去这里的水桶堆起来竟然比人还高。
看到这些木桶,梅落尘走过去搬开一个桶放在一旁,在搬到下一个时突然想到什么,觉得不可能,摇了摇头又把第一个水桶放回去。
在搬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在两个桶之间的夹缝中有一只苍白的手,手上戴着一枚玉扳指,指甲长长的,指缝里有些黑乎乎的泥。
低下头爬进木桶的缝隙中,一个女人正以俯卧的姿势躺在地上,看着她梅落尘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往出爬,顾不得避讳直到碰到头顶上无数水桶。
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叠起来的木桶接二连三落下,这片灰暗的地方得以重见天日,空中惊雷忽起,梅落尘怔怔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她的手指着的人正是自己。
……
唐有唐律,按照律令规定任何人不得私自验尸,除非得到官吏许可。在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解释之后,木匠老夫妇苦着脸给他们跪下。
“那徐家有钱有势,我们只能报官,可报官需要证据,求你们行行好,我女儿尸骨未寒,我不想让她不明不白死去,我们后半生只有这一个心愿……”
听到两人的哭诉,梅落尘走出来,两个老人已经哭倒在地,他们躲避开官差才找到这里,如果这次见不到女儿,恐怕下次他们只能见到一副枯骨。
梅落尘想到刚才那女子的样貌,悄悄在张巡耳边说了一句话,张巡瞪大眼睛苦笑一声,他承认自己刚才有些疏忽,但这也不是网开一面的理由。
老两口见依然没有转机,一抹眼泪、抿紧嘴唇,梅落尘以为他们要昏倒,焦急地拉了拉苏木师兄的袖子,让他做好救人的准备,没想到下一刻他们竟然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他们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张巡慌张地为难道“二位快起来,你们这个岁数给我磕头,这不是折煞我吗?”
“求你们行行好,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的,就说是我们翻墙私自偷看的,行不行?”老木匠期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