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卿言听到易辞的话,小脸一皱,“蹭”地一声从他怀里站起来,带着委屈和怒意,“我不回去。”
没有谁会和一个喝醉的人讲道理,易辞采取了迂回的劝人方法,语气放的十分温柔,哄道“你穿的太单薄了,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你若是觉得难受,我背你回去,好吗?”
“背你回去”四个字冲击力有点大,卿言恍惚了一阵,差点抵不住这个巨大的诱惑,“好”字到了嘴边又被另一股强大的理智压了回去。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用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对我说这种话,在你说清楚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喝醉的人小脸通红,晃悠晃悠的看着易辞,说起话来理直气壮的。
易辞默声看着卿言许久,低下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想听我说什么?”
这话让卿言一愣,她想听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想要听他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憋闷得厉害,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堵着,压着,沉的她喘不过气来。
良久,卿言垂下眸子,轻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易辞说的“阿姐曾经对我说过,身为古族中人,我们不能成为商贾墨客,不能成为帝王将相,不能成为芸芸众生。”
易辞凝着她,没有开口打断她,静静的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能理解阿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说因为我们是百姓的'救星',是众生的'神明',是战胜妖魔的唯一力量,所以我们不能成为普通人,不能有弱点,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
易辞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瞬,垂下眼眸,浓密的睫帘将瞳孔遮掩的严严实实,连带着情绪都被掩藏在睫毛之下。
卿言也没有等他回答,继续道“可众生不只是指的人类,还有妖魔,有鬼怪,甚至还有……神明。无论是谁,都不是天生坚不可摧,无所不能,完美无缺的。”
易辞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
卿言喃喃自语“三百年来,在这世间的人类眼中,古族已经被迫的成为'神明'了,世人不会允许自己信奉的神明成为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
卿言看着易辞,眼神明亮“所以在世人眼中,古族中人不可以犯错,不可以脆弱,不能有弱点……”
卿胥俯下身子,将手放在易辞的肩膀上。
易辞缓缓抬眸看她,卿言轻声道“阿姐告诉我,不要让心中产生执念,不要与人世有过多纠缠,一念或可成魔,一步错步步错,我生为清羽族人,便注定不能与世人有不该有的牵扯。”
卿言鬓边的发丝垂落下来,随着清风微微摇曳,眉眼弯弯流转着温柔的光彩,唇畔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魇“但我们是人啊,我们有七情六欲,有欢乐悲喜,我们也会痛,也会孤独,也会想要有依靠,怎么可能真的与人世隔离开来呢。”
易辞眸光像是月夜下的湖水,波光粼粼,微微闪烁。
卿言继续道“不止我们,妖魔,神明也是这样的,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是有心的。我们也会犯错,会害怕的。”
“所以……”卿言笑道,“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将自己束缚住呢?一直带着枷锁活着不累吗?”
易辞瞳孔漆黑如墨,声音低沉喑哑,嘴角浅笑着“申长枫因执念成魔,屠杀桃花镇百姓,策划清羽大劫,又害了那么多性命,还引诱白头翁和竹生残害了那么多村民,你说他值得被原谅吗?”
易辞的笑容有些凄凉,带着些自嘲“白头翁和竹生只差一点机缘便可成为神明,从此了却红尘是非,做无拘无束的潇洒之人或者治病救世的良善神仙。但他们依然在命运的苦海里沉浮,被迫成为杀人武器,受万人唾弃憎恨……”
易辞笑着望她“你说,他们值得被原谅吗?”
卿言直直地看着易辞,与他对视,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