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腊月十五,许是前几日下了雪,京城的天空升起一抹阳光,空气也是透亮。
只不过半月便是年节,与宫城外一样,紫禁城中也开始装点起来,一盏盏华丽的宫灯,一片片大红的灯笼,在红色的宫墙内,显得愈发的喜庆;宫人内侍的打扮也更加精致红艳,加之川中捷报传来,天子的心情不错,连带着众人也是喜笑颜开。
辰时,便有数位红袍重臣由司礼监掌印领着,从午门侧门入宫,往乾清宫方向走去,两侧的内侍纷纷低声行礼,心情不错的几位重臣,尤其是领头的首辅,居然破天荒的微微点头致意,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及至到了南书房,首辅方才收敛心神,脸上的笑意淡下,和余下两位阁臣、吏部天官、兵部尚书、户部右侍郎一道给天子见礼。
“臣等参见陛下,圣躬金安!”
“免礼平身罢。”朱由校的面色也很是放松,筹划数月的大事,终究是在较短的时间内,平息下去,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谢陛下!”
“今日又将诸位臣工召进宫中,却是有几件事要商议,”待众臣落座,朱由校方才出声,昨日已经安排督察院、兵部去核实“战果”,但大战之后事情不少,今日之议却显得更为关键。
“请陛下示下!”方从哲已然完全恢复镇静,看了眼唇边一抹青须的天子,随即又低下头去,只觉威压日重;其他重臣也是挺直腰背,微微低头,倾身凝神,自古以来,最能提升皇帝威望和对军兵掌控的,便是胜仗;何况是靠天子的先见之明和京营的战力而来的大捷?
“川中战后事务繁多,巡抚徐可求告病,不知诸位可有人选?”朱由校轻轻抿了一口茶,出声问道。
方从哲心中一紧,原本他还想着既然胜了,徐可求的位置便不用动了,毕竟是浙党中人,不过看天子的意思是仍需“追究”,他的目光不由看向了余下的两位阁臣和吏部尚书。
“陛下,臣以为朱燮元指挥若定,又在川中数年,可以接替。”周嘉谟目不斜视,拱手禀告道;朱燮元本就是代行巡抚之责,又立有战功,升至巡抚理所应当,何况其与那同为浙党中人?
在场众臣无人异议,倒是韩爌的微微抬头看了天子一眼,眼波一闪,只怕这天子对于浙楚齐三党“把持朝政”,却是不太满意的罢。
朱由校轻轻点头,首肯了周嘉谟的提议,有功当赏、有过当罚方才是治国之道,那徐可求的所作所为,许显纯已然给自己禀报了,虽说自己不会将其治罪下狱,但调离川中要职,实是必要。
“朝中言官昨日纷纷上书,言朝廷已平息川中叛乱,议将重庆军兵调回湖广,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朱由校的声音不辨喜怒,只淡淡的看着在场众人。
“陛下,征战靡费不少”方从哲看了一眼同僚,缓声说道,此时不见好就收,等到有何变故便难以收场了,何况湖广的“楚兵”久在川中,楚浙两党也难免有些牵扯,那楚党王三善之流,十之八九还等着掺和一下呢。
朱由校闻言面色不动,只是微微眯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昨日遣人去川中核验,想必还要花费的银子不少,若是再动兵,只怕内帑也很有些吃力了。
“陛下,”王在晋犹豫半晌,终是起身拱手道“西南土司不宁,一时平静,也不过慑于朝廷威仪罢,骤然撤军怕是不妥。”说罢便目光忧虑的看向天子,太仓库的窘迫朝臣谁人不知,但对于这等边疆之地,只有持续大力投入,才能将其真正变成华夏之地,数千年以降,均是如此。
“王本兵!”方从哲闻言蹙眉,不由提高了声音,这个王在晋真是愈发放肆了“可是忘却了东北的建奴?太仓库的银饷也是不够!”“下官不敢”王在晋连忙拱手,却是低头没有再说话。
“既如此,便不用再调军兵去川中了,重庆大营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