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极而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为何救他?”
他要一个答案!
“他本无罪。”无羡答得坦然。
“无罪吗?”
若是他坐实了那人的罪名呢?
朱寿不得不承认,顺天府尹选的罪名很是不错,“僭侈逾制”本就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概念。
他说是,不是也是。
那人的生死,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可是……
就在他要为那人定罪时,无羡的声音再次响起,“圣上乃当事明君,自然不会冤枉一个无辜之人。”
明君吗?
这时,他宁可做一个昏君!
一个无所顾忌的昏君!
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昏君!
“何况那人还是天方使臣的朋友!”
无羡的话,让鸿胪寺卿打了个激烈。他就知道,之前天方使臣找他准没好事。
即便知道这是一个坑,他也要往里面跳。
他在手中的象牙笏板上,匆匆写下了一串字,让人递到了杨廷和的面前。
杨廷和瞪大了双眼,一脸疑惑地望向了他,只见他郑重地点了下头。
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刚才他在象牙笏板上看到了什么?
天方使臣竟然提出,只要那名乐户被释,就不再计较建昌侯劫掠贡品的事了。
这可是一个诱人的条件。
要知道,他们已经与天方使臣谈了一整日了,开出的条件不可说不优渥,对方就是得理不饶人,一直不肯松口,让他们头疼死了。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乐户是如此同天方使臣勾搭上的,人家既然愿意为了他松口,他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用一个低贱的乐户的性命,换取两国的友好邦交,再划算不过。
杨廷和将象牙笏板上的字迹抹去,甩了甩衣袖,一脸正气,“天降祥瑞,本是普天同庆之事,不可造下杀戮。臣恳请圣上留情。”
有他带头,一众大臣相继跪了下来,口中高声应和道,“臣恳请圣上留情。”
一开始,顺天府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处理的只是一个刚入京的乐户,本想借着此事在建昌侯面前得个脸。
想不到,居然会被人告到金銮殿上,更要命的是,就连首辅都站在他的一边。
首辅怎会为了如此一个贱民向圣上求情?其中必然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由。
他不觉慌了起来,悄悄望向了宝座之上的朱寿,见他的嘴角含着的笑意有些瘆人。
呵呵,说什么“臣恳请圣上留情”,倒像是他乱抓人似的,真把他当成是凶残暴虐的纣王了吗?
他们对他是个什么态度,他不在意,反正那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
他在意的只有无羡,他将她放在了心尖上,可是,她却让他一次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为什么?
就连一个低贱的乐户都能让她舍身相救,他却总是被她远远地推开?
她到底有没有心?
他捂着心口,感到那儿一阵阵的抽痛,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在他心头剜下一滴血,“传朕旨意,释放人犯。”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愿成全。
万千情绪被他悉数收敛,目光再次落在了忐忑不安的顺天府尹身上。
“胡韶办案不利,降两级,罚俸一年,由宛平知县李元芳接任顺天府尹一职。”
顺天府尹是关系重大,不能如此草率。
杨廷和立刻提出反对,“圣上,胡大人兢兢业业,无端被罚,怕是不妥。”
哼,既想放人,又不想承担错判的恶果,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是不是无端被罚,胡卿家的心里,想必比谁都更清楚。是否需要朕派人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