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越瓷的窄口执壶。
沈姝的手,只伸到壶颈的位置,便再也伸不下去。
她晃了晃壶身,壶里的水碰触壶壁,发出极轻微的空响。
那空响声,若仔细分辨,和那日药锅的空响极其相似!
“这壶底定也藏着毒!”沈姝笃定地道。
沈晋明闻言,愕然睁大双眼。
沈姝神色凝重地拿起桌上的烛火,走到沈晋明面前,用火光照向他的脸——
在烛火的映照下,沈晋明黑色的瞳仁,似蒙着一层不正常的浅灰色。
沈姝闭了闭眼,仔细搜罗脑海中,方才在她尝到那口“竹叶味”的热水时,浮现出的信息。
“这水里的毒,是云疆深林的灰布依,无色,因生于毒瘴竹林中,有股极淡的竹叶味。服之逾五日,会使人失明,逾十日,会令人七窍流血而亡!”
此话一出,不只是沈晋明,就连房顶上偷听之人,脸色都齐齐一变。
就在这时——
“咣当——”
房外突然响起瓷器破碎的声响。
福喜的声音,从院子外头传进房间“什么人!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沈姝听见这声,眉头深蹙。
此时是深更半夜,若被人发现她在三哥房里,她怕是要被爹娘给打死。
她急忙道“你中毒不深,灰布依的解药,须得施针方能解开,明日你想法子来桃花斋一趟。我先走了,这个水壶,和那日静思园的药锅,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一定要查出来是谁。”
沈晋明肃容点头“你且去,我去前头拖着他们,明日一早,我禀了阿爹便去桃花斋找你。”
这话说完,沈晋明赶忙朝前院走。
沈姝则裹紧大氅,拔腿就朝后院竹林狂奔而去!
她奔跑的速度极快,湿鞋子“噗叽”的声音,与夜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混合在一起,好似还夹杂着一些奇怪异响,让她来不及分辨,也无从分辨。
好在那扇角门就在竹林深处,离沈晋明的明月斋,距离不算太远。
沈姝气喘吁吁穿过角门,反手锁上,拔出钥匙。
又将黑色大氅极快包回油布包袱里,直直下水,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游了过去。
隐约中,沈姝仿佛听见三哥院子里,人声鼎沸。
她心底全是庆幸。
庆幸自己今夜心血来潮去了三哥院子里,才能发现水壶里被人下的毒。
更庆幸自己跑的快,否则被阿爹派去守在明月斋外头的人抓住,恐怕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出府了。
另一边,明月斋里。
沈晋明匆忙走到前院,就看见阿爹布在院子外面的兵卒,背着弓箭蜂拥而入。
福喜一见到他,直接冲上前去,憨厚的脸上全是焦急和关切“三少爷,刺客呢?您有没有受伤?”
随着他的问询,那些兵卒直直就要往房里冲。
“站住!”
沈晋明拦在兵卒面前,沉了脸色,狠瞪着福喜“什么刺客?!福喜,你今晚癔症了么?这次又见的什么鬼,大惊小怪!”
兵卒们一听这话,齐齐转头看向了福喜。
他们都是都护府的府兵,这几日被沈长史以抓捕细作为名,借调来此。
大晚上的,若被个沈府仆从当猴耍,可不是什么美差。
“不是鬼,不是鬼。”
福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急急说道“方才我进院子里,看见两个人影趴在房顶上,我一出声,他们就飞身下去了,应是进了房间,他们可有伤到您?”
“你说什么?!”
沈晋明脸色瞬间大变。
他想到跑去后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