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期的鲁尔工业银行,到此前的联合船舶、苏伊士运河,再到鲁尔工业银行征信公司,英国人发现了德意志,或者确切的说就是莱茵的与众不同。
英国的所有创新,都来自于市场、私人机构,而莱茵的创新多多少少都有官办的影子。这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创新是偶发的、来源广泛的,而最终很少会完全归于官方,而后者是设计的、方向纵深的,而最终会被官方或者垄断资本家控制。
两者各有优劣,但如果前者领先,后者追赶,那么从效率来说,后者确实足以对前者构成威胁。
辉格党新任首相查尔斯·格雷意识到了这一点,但限于此时代经济学理论的匮乏,他还不能如此精确的描述这种区别。所以他在1832年下议院第一次会议时发表演讲时提到,
“……我们注意到莱茵对我们的追赶。
这是一种以政府参与市场来驱动市场的方式。他们的政府在市场中的作用远远超过不列颠政府,却又不是俄国政府。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方式——形象一点说,如果俄国是牧羊人必须照看每一只羊,所以羊少得可怜;而我们是放了上千只羊,死了多少我们也不太清楚;而莱茵的德意志人,他们本身就是一小群披着羊皮的牧羊犬,也放了大几百只羊。
令人遗憾的是,这种方式正在让莱茵人在各个方面都靠近我们,我们不得不为之警惕。……”
同时他也敏锐的察觉了两国的真正差距在于市场的规模。
“……我们必须要遏制莱茵在欧洲之外的扩张,不允许另一个荷兰再次出现,而且可能是体量、制造业远超荷兰的版本。……”
最后他说道,
“……但我相信我的朋友亨利能处理好这件事。”
他所谓“亨利”,正是一手开创清国“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踹开清国腐朽大门的大英帝国新任外交大臣,亨利·坦普尔·巴麦尊。
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几乎在查尔斯·格雷发表下议院演讲的同时,谢绾也在1832年1月以执政身份,到内阁和议会发表了内容惊人相似,但角度不同的闭门谈话,他谈到,
“……虽然我们正在对英国追赶,但我们必须要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我们与英国的差距仍然大得可怕。……
……可以预料英国人会对我们越来越敌视。但在外交上我们必须要要对英国体现出忍让和妥协——我们加紧海军建设的唯一目的,是争取市场,而不是什么尊严。所以我们必须要在宣传中淡化英国的恶劣态度,同时压制国内的民族主义,防止把我们被他们捆绑,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韬光养晦,争取时间,是我们唯一可选的道路。”
仿佛要应验两人的预言,此后不久就发生了一宗海上摩擦,把两国的矛盾推上了桌面。
1832年春,一艘满载莱茵产机床和钢铁的商船“金山号”在快要进入法国敦刻尔克港时,突然被一只英国舰队拦截,声称上有海盗。
金山号船长拿出运输公司证照,证明自己是合法运输商,但英军指挥官拒不承认,说那不是英国发行的,他不能确认是真的,于是强行上船煞有介事的检查了半天。最后当然是啥也没查出来,但是英军仍不放行,理由是“必须要主人出具相关证明”。
金山号是多个货物主人租赁贸易公司的,货物都是限时出口到法国的,哪儿有闲工夫跟英国人扯淡。船长气不过,就要强行开船,结果被英军当场以海盗罪名逮捕。
然后金山号被英国舰队胁迫着押到了伦敦。
这件事随后通过德国驻英国大使馆传给了船主。船主正着急船不知道哪儿去了,得到这个消息后,只好带着全套资料跑去伦敦,求爹爹告奶奶,最后赔上了一大笔赎金才把船要回来。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件事根本就是英国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