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了!怎么能这么好吃!”我学着夹了满满一筷子的蕨笋虾鱼,塞进口中,各种味道调和得刚刚好,增一分太腻,减一分太寡;虽然蘸醋吃鱼并不是现代人的习惯,可咀嚼之间思来想去,无论少了哪一种配料,恐怕都得不来这山野真味。
真是大开眼界啊,方刈到底从哪找来的这厨子?神乎其技!
方刈听完我的震惊之词,笑了。
他的笑容里连一缕在乎都没有,好像那本就是世界上存在的客观事实,就好像卫生间里,理所当然地要有一卷厕纸。
“这都是很简单的菜。”他说,“按照季节时令、主人的身体状况和需求烹饪,是他们的责任。”
“可一般厨师不懂这些菜吧?先前在林夕遥那里住的时候,我说的好些菜他们家的厨师连听都没听过,勉强做出来也总是哪儿怪怪的。倒不是不好吃,就那个感觉不对。”
方刈轻笑,“林家的厨师,只会做西餐和新式料理吧。”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他们连做出来的川菜口味都很奇怪,我真是搞不明白。”
“数代定居在外的人,早就吃惯了芝士松露油橄榄,难不成还请个厨师,每天做南宋宫廷菜?”他夹起一团米饭送进嘴里,这不是普通的白米饭,而是掺合了藜麦与碎茭白煮成的,清爽新香,春夏时节总能吃上几回。
总算找到个能理解我的人了,我倒豆子一般和方刈吐槽起林夕遥家的食谱来,满当当黄油膻味的早餐、切开时流出血汁的牛排、一口就甜得牙疼的杯子蛋糕……
“我一点都不爱吃,但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还以为自己口味有问题呢!”我嚼着满口的素炒山菌,什么餐桌礼仪,早就不管不顾了。
“你们的口味都没有问题,习惯不同而已。”他声音淡淡的,没有积极的欢喜也没有阴沉的愤怒,与平日里和我闲聊时一样的波澜不惊,好像早上那会儿扬言要杀了林夕遥的不是他。
我问他是不是不愿意听我提起关于林夕遥的事。
方刈摇头否认,对于他而言,林夕遥才是那个战败者,他作为获胜的一方,怎么会忌讳提起败于自己的对手?
想起林夕遥对我说过,即使方刈知道他喜欢我,心里也只会觉得高兴,我想这和方刈的行为并不匹配,遂向他求证。
“他说得对啊。”方刈抬眼望向我,目光盈盈,明明捏碎了整整一局的水晶棋子,却好像那只是静静俯瞰着人世的银河,温柔而怜惜,“据我调查,他一直以来喜欢的类型和你完全相反,否则我也不会选择把你交给他。这样出色的人都抛弃原则被你俘虏,只能证明,小怜就是睡莲池边踏水而来的仙女。”
“那你早上的时候还……”
“你以为我是为了他生气?”方刈无语,停顿几秒后,说了一句令我面红耳热的话“你惦记他,我不高兴,我不爽,我有占有欲,明白了吗?”
我放了碗筷依到他身边,低头蹭着他的肩膀,小声道“我喜欢你的!”
“我知道。”他也放下饭碗,拢住了我的腰,“我就是吃醋,就是不开心,不开心了呢,就要有人来给我找点乐子,让我痛快一下。”
“你是小孩子呀……”
“什么小孩子?正因为我是一个成年的雄性动物,所以我不允许自己的配偶被其他雄性勾搭,你是我的——私人所有。”
我被他这沼泽味的情话弄得尴尬,方刈一本正经地反驳我的否定“你难道不是我的私人所有物吗?受我血液驱使的傀儡小姐?”
“说好的尊重我呢?!”
“尊重你不代表我要将你拱手相让。”
“……”
服了,吵不过。
和他认识将近三年了,我说得赢林夕遥这样的精英,说得赢钟琪这样的明星,依旧一次口舌之辩都胜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