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的。
家主的身份象征……吗?
可我最不喜欢的,正是这种大家族。
不喜欢他们流淌在血液里的优越感,不喜欢他们以普通人为蝼蚁尽情践踏,不喜欢他们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伤害本应毫无瓜葛之人。
但这又是必然的。
他们付出了无数的人力和精力,花了千百年的时间把文明进程推进到这一步,无论今时今日的路是对是错,世界是他们历尽千难万险塑造的,凭什么让普通人舒舒服服地坐享其成?
生而为人,大家都应该平等。
可生而为人,本来就不可能平等。
城市尚且分得三六九等,就算哲学家们如何奔走呐喊,人真的能够平等吗?
不可能的。
不管是动物与动物,人与动物,还是人与人,在有限资源的地球上,永远不可能平等。
所有人都平等,也许才是最大的不平等,甚至是恶。如果不划分开族群,每个人都生活在平等的层级,阶层之间毫无隔阂,交流无阻,那么低层级的人——或者生而愚昧、生而有不足的人,会活得多么糟糕、多么危险?
所以,即使我感性上很讨厌,理性上却讨厌不起来,只是觉得悲悯。
他们没有错,他们也没有错,一切都按照着天地定下的规矩,好好地进行着游戏。
我和林夕遥路过酒店大堂时,见到了正在替酒店做新年宣传的钟琪。似乎是一场活动刚刚结束,她踩着高跟鞋,双目无光,妆容精致的脸上,疲态尽显。
她在经纪人的提醒下,立刻打起精神堆上笑容,小跑两步来跟林夕遥打招呼“林总,新年快乐!生意兴隆……”
林夕遥点点头,挽住我的手如常往外走着,完全没有为她停下来的意思。
我从发现钟琪的那刻之后就移开了目光,不想与她打照面,毕竟她以前亲眼见过我和方刈一起。
在这瞬间,我居然不敢面对自己在她眼中的形象,真是可笑的自尊。
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是否完全是自尊心在作怪,因为我不敢去看、不敢去想,这么努力的她,亲眼看见我挽住一个又一个富家公子的手,会是什么表情。
回家以后,林夕遥的公司虽然还没完全开工,但他本人已经忙碌起来。我因为身体不适经常留在家中,立春已过,虽然按着方刈的吩咐每天吃药,可内心的躁动愈发明显,一旦被烦思所扰,胸闷和喘不上气的感觉便接踵而来,甚至还会恶心干呕。
因为这件事,林夕遥已经不止一次问我是否需要让私人医生送些试纸过来,直到我扬言要和他打一架才罢休。
这个人到底在误会什么啊。
不过这应当是非常正常的怀疑吧,只是我很清楚,因为“龙”的缘故,自己根本没有那样的能力。
这种事自然不能告诉林夕遥,我推脱说自己身体不好,每逢春季就会犯病,他不再多问,让医生和厨师按我的口味重新排了菜谱,每天都是我喜欢的菜。
可我胃口极差,每顿只吃得下一小碗饭和一点点菜,但凡多吃,立马就会吐。幸好林夕遥很忙,他回家时我通常都吃过饭了,没在他面前吐过。我可不想无端给他添麻烦,哪怕是找借口解释都不愿意,因为知道他肯定会担心。
今天正月十五,林夕遥从外面回来时,给我带了一盏灯笼。
仿传统宫灯模样的灯笼,提在手里很轻盈,里面的走马灯由电池驱动,上画梅兰竹菊,虽然有点俗,胜在色调淡雅,也算市面上的精品了。
“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灯会,想去看看。”他对我说。
这虽然是座国际化大都市,人们却出乎意料地在乎传统节日,这几日城市好几处都有灯会。
我也想透透气,便答应了和他同往,吃过晚饭后,林夕遥让我换衣服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