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刈解了枚扣子,“热死了,无聊。”
沈逸风衣摆上还沾了几滴血,宋蓁有点紧张,跑过去查看时,却听他说“不是我的。”
他们确实挺厉害,刚才隔着铁闸看不太清,但三米多宽的大门,从方刈出去后愣是再没有人能靠近半步,对方可是一大群人啊!
“你没事吧。”我上下打量着方刈。
“你觉得我会有事?”
“我知道你厉害,但是会担心你……”
我主动牵起他的手,仍旧觉得不够,最后抱住了他的手臂。
感情真的很神奇,我明明知道他对这些事肯定游刃有余,可他越是厉害,我越担心他受伤,哪怕毫发无损,我也会莫名其妙的心疼。
那样很累吧,那样很危险吧,幸好没有事……
他们没有再在街道上飙车,乖乖地跟在其他私家车的屁股后面。昨夜暴雨过后,今日初晴,空气清新凉快,甚至还有一丝丝海的味道。
方刈一直认真地开着车——除了嘴里叼了半根烟——直到某个红绿灯路口停下后,忽然转过身来,摘了茶色的墨镜朝我眨眼,用一种宛转而风流的语调问我“小怜,心疼我啊?”
听起来是疑问句,可周身傲气早就出卖了他的自信,他就是知道我心疼他,还故意用那些勾人的小动作耍弄我。
“我当然很担心你啊,哪怕知道你很厉害,还是害怕你磕到碰到。”我说完,咬了咬嘴唇,对他引我羞涩的明知故问表示不满。
绿灯亮了,方刈重新戴上墨镜,悠悠然启动车子,夸张地叹着气“哎,可是为了你,我身上划了好大好深的伤口呢,这要怎么算啊?”
“我会一直——”
“我的血可是很贵重的,看来你只能以身相许了。”
原来就没想着要我回答他啊!
前往沈逸风安排的餐厅的一路上看到好几拨骚动的人群,打扮与刚才涌进商场的那些人十分像,我实在好奇,问方刈这些是否就是当日他骗来那部《归藏》时和我说的人。
他点点头,没有多评价什么,只是说了一句,盛极必衰,有点可怜。
“可怜”这样的词语,竟然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我在你心里是那么冷漠的人吗?”他好笑地问。
“不是,只是觉得你应该见惯了,会很麻木才对。”
“可怜的并不是起了高楼却塌了的人,而是——他们。”
我顺着他手臂所指看过去,是一位正在掏垃圾桶的拾荒老人。
恻隐之心顿起,只听方刈说“金钱、权力、利益,这些都是独属于上位者的筹码。他们在牌桌上你来我往,高贵而优雅,牌桌底下的血流成河,可能连冰山一角都不会露出。没有人愿意管,甚至它们还会被用作新的手牌。”
我又想起了钟琪,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关于这里的贫民区的报道。
起早贪黑收一天的垃圾,换来几十块的饭钱,可这里路边随便吃一顿最便宜都要三四十块,而且还要交房租——那伸不直腿的铁架床、连腾挪身子都困难的出租屋。
于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只能在收垃圾的时候,捡些没有彻底烂掉的菜叶瓜果,回家做成下饭的菜。
这还是平安无事、城市发展蒸蒸日上时候的事情。
而如今,许多店铺受到影响,甚至有国际品牌宣告撤离,商场里冷冷清清,支柱产业营业额严重下滑。连许多活得像样点儿的人都可能会被扣工资,可能会被裁掉,甚至连安全都可能失去。而像这位拾荒老人一样做着最底层的工作、住在最糟糕的环境、最没有自保能力的人们,无疑最是倒霉。
但人类的生命力总归很强大,不然也不会站在地球食物链的顶端,他们一定能活下去的。
在逃跑的富人与牌桌的玩家手底下,坚强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