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无需紧张,不用害怕,这是一件最终可以解决的简单事情。
我将他拖拽着抱上了樟木榻——天知道我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又帮他盖好了一旁的薄被,轻手轻脚趴到他身边。
“方刈……”
依旧毫无反应。
“起床啦——”
“你再不起来,”我点了点他的耳朵,软着声音撒娇,“我就不理你了哦……”
窗棂缝隙间漏下的阳光,照亮了空气中细小的尘埃,方刈纤长的睫毛微微翕动,苍白如纸的嘴唇轻轻一颤。
“哼——你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不说话了?”
空气里飘荡着木香,他此时睡着的样子就像深林道府中闭目神修的仙君,我不敢动手动脚得太过分,只是低下头,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双唇。
“你快醒醒呀!”过了很久,他还是双目紧闭,虽然呼吸平稳,却无论我如何骚扰都醒不过来,我真的急了,难道只能用那个方法了吗?
拿起他摘在一旁的腕表看了看,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
只能……那样了吗。
“小怜……?”
啊!
“你醒啦!”我喜出望外,上前仔细察看半晌,确认他平安无事后,稍稍放下心来。
眼里闪出泪花,我将脸枕在他的手心,“你刚才在做什么啊,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你流了那么多血还一直昏迷,都要吓死了……”
“此地炎热潮湿,本来就容易激发生命活力;你喝了与它相克的药材,触动了它本能的应激反应,所以,你身体里的‘龙’苏醒了。”方刈声音小小的,很是虚弱,“我本想帮你重新压制住它,可是‘龙’彻底苏醒之后,以前的法子不管用了,我便打算直接将它除掉。但你的身体好像承受不住,我不敢随便把它杀死……幸好你体内居然有可以疏解一切污秽不洁与繁思杂念的‘蜉蝣’,是它让‘龙’臣服的。”
听起来真是怪力乱神,可现在顾不上这些了,我知道自己没事,反而更紧张方刈是否受到了伤害。
他轻轻弹了弹我的额头,仿佛生气了,说“我割开血管放了整整一碗的血,在你的心神里几乎耗尽了精力,结果有个人一开始就不想我救她。”
“我……我只是觉得……不值得。刚才我听到‘龙’说了,我就是一个废物,一个下贱的人。”
“在古往今来的记载里,蜉蝣从来不会选择废物。”他停了停,用毫无感情的冷淡声音念起了一首唐诗“春至由来发,秋还未肯疏。借问桃将李,相乱欲如何。”
不知为何,我听到这首诗的时候,浑身狠狠一颤抖,好像被许多根细细的银针刺进胸膛,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有什么东西一下钻进了我的心窝,它盛大而浓烈,细密而繁杂,惆怅的情感仿佛在幽暗里被压缩沉淀了千年,而此时大门洞开,它一股脑直冲上了我的颅顶。
这首诗我很久以前就看过了,那时即使读了它的解释,也没什么感受。
“很熟悉,还有莫名的心神震颤,是吗。”方刈问。
我点点头。
“蜉蝣曾经在这首诗的主人身上寄居过,而这首诗,表面是应制,其实正是上官婉儿的心声。所以,你所拥有的旁人无法感受到的共情,是蜉蝣的记忆。哪怕上官婉儿从未做过女官和皇妃,哪怕她从小就是真正的掖庭宫女而不是被抄家的贵族小姐,你认为她是废物吗?
我的出身不同于常人,所以总有人觉得我更加高贵,事实上这些只是上层需要大众拥有的观念,因为时间太过久长,便刻进了大众的基因。我和你说过,生物确实会优胜劣汰,但不代表不够优秀就是下贱,与生俱来的事没有任何一只生物可以自行选择。社会可以以出身成败论高低贵贱,但在你的心里,不可以。”
“小怜。”他浩浩汤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