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板起脸,“不过如果你可以让我仔细看两眼你脖子上的战国项链,我就不生气了。”
宋蓁一脸震惊地捂了捂锁骨下的项链,“你怎么能看出来……”
“我见过一些类似的,你脖子上的这串实在太有代表性了,而且物气内敛深沉,光泽柔和,看着很新,却与真正新做的珠宝大有不同。”
宋蓁撩起头发放到耳后,探头凑近了我一些,“这样看可以吗?抱歉,这条项链是我喜欢的人送给我的,这么说可能有点失礼,我不是很想摘下来交到其他人手上。”
我道了一句无妨,仔细观察起她的项链来。
玛瑙和松石分别做成了桶珠和圆珠,白玉璜上阳刻着蝌蚪一样的谷纹;在她方才用头发遮住的地方,居然还串着一枚白玉冲牙。
“这是……觿?”我瞪大眼睛,疑惑地问“为什么项链上会串着一枚觿?”
本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不符合装饰逻辑,可问完之后我猛然想起方刈说的故事,一瞬间就猜到了答案。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
虽则佩觿,能不我知。
“对,对不起,你不用跟我说的。”我立刻补上一句,生怕宋蓁心里不舒服。
“没关系。”她淡淡一笑,“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知道它叫什么的人了。”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她眼帘低垂,纤长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郁郁寡欢的样子显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该和她聊些什么,气氛一时尴尬。
宋蓁却毫不在意,细嚼慢咽,安静而优雅地吃着盘里的食物。
与我风卷残云的吃相完全不一样。
她和叶言在某种意义上挺般配的,表面洒脱不羁,骨子里却都是优雅的淑女绅士,可惜感情从来不看表面,我看到她对那串项链珍而重之的神情,便知道她不可能喜欢叶言了。
我不自觉地摸了摸头上那只蝴蝶。
女孩子喜欢珠宝首饰,喜欢好看的衣服,应该是生来如此。但若论到“最喜欢”,可能未必是最贵重,却一定是最有意义的那件。
因为她们大多数都是感性动物。
我心中忽然一阵失落,不可抑制地自嘲起来,如果按照我的说法,我更喜欢的不应该是那枚红宝石戒指吗?
看来我自以为的道理,不过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谬论。
不想那么多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