刈关于这些画的来源,他说是以前学画画时,在外采风的习作。当时我追问他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是不是更希望做一个安乐的农场主,他却说不是。
他说自己最想做那个能够梦为蝴蝶的庄周,如果做不到,就做窃符救赵的魏无忌。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在刚才的一念之间,觉得他像战国公子吧。
方刈敲了敲我的头,问我一声不响地,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想刚才叶言对我说的话,是不是作为女人都应该在乎才对?可我觉得那不重要,我知道你实际里是什么样的人。”
他嘴角有笑意,将我的手握紧了一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对我说“我好像抓到了。”
“抓……抓到了什么?”
“梦里的蝴蝶。”
在家中休息了几天,方刈又开始每天出门忙碌。不同以往的是,他没有再每天让我闷头读书,而是把我交托给叶言,让叶言给我上课。
他们的关系真的很让我迷惑,明明经常一副针锋相对的样子,方刈却让他大大咧咧地住在这里,还放心地把我的白天交给他;而叶言明明总是对我很嫌弃,但听说要让他来上课,除了揶揄几句,也没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我不清楚叶言要教我什么,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这天一大早爬起来收拾好,吃了早饭,带了纸笔就去找他。
结果守在他房间门口的仆人却说,叶言还没起床。
我不好进去,也阻止了仆人把他叫醒的提议,在门口站了两个多小时后,门终于开了。
叶言很显然已经洗漱过了,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印花衬衫,随意地敞着顶头两颗闪着贝母光芒的衣扣,发尾微微潮湿,与我第一次在晚宴上见到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全然不同。
“叶小姐很懂礼貌嘛。”他咔嗒一声顶开了打火机的金属盖帽,点了嘴上叼着的半根细雪茄,“走,吃午饭去。”
此时确实已近中午了,我也没多问,一路跟着他走,可走着走着,我感觉不太对劲,因为我们已经站在了大门口的露台上。
“那个……我们去哪里吃饭?”
“嗯……快了。”叶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手搭在眼前遮住刺眼的阳光,向远处张望。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辆小货车正穿行在庄园里两侧种满松柏的路上。叶言的半根细雪茄抽完了,他随手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拍了拍手,问我“叶小姐喜欢吃鱼,还是喜欢吃猪肉啊?”
“鱼……吧?”
叶言赞同地说“有品味,春天适合吃鱼。”
“那个,你不要叫我叶小姐,这样好奇怪,不如叫我……”
“叫你什么?徒弟?”叶言没等我说完就抢走了话。
“啊?这可不行。”我说,“我知道你很渊博,也很佩服你,但是方刈只说让我跟你上课,要是回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比你低了一个辈分,岂不是要炸毛。”
“哈哈哈哈哈!哎哟——”他见那辆小货车开进来了,招了招手,“伙计!这里!”
车斗里装了满满的两箱活鱼,叶言跳上去挑了挑,拎起其中一条,“就这个了!伙计,给!”
拿了鱼,叶言又领着我往草坪走去,仆人们已经帮忙搬出来好几张大桌子,上面厨具调料一应俱全,连遮阳棚和挡风屏也架好了。
叶言将活蹦乱跳的鱼按在案板上,说了句“站远点,我要杀鱼了。”
我后退两步,只见他利落地将鱼敲晕,去鳞,挖腮,开膛破肚,将内脏挖掉后把鱼在水盆里涮洗干净,搁进了一个长方形铜盘里。
餐桌上点燃了炭火,他将铜盘架在炭炉上,飞快地切了葱姜,往上一撒。
“来,过来吃鱼。”
我与他相对而坐,手上举着长长的镶银乌木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