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实长年行走江湖,素来不拘小节。在他看来,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比那些趾高气昂的官家或者家眷要好相处得多。他闷头就跳上了船,和贺麻子隔出一小块地方,示意夏秀安主仆上去。
船上的本都是些凡夫俗子,忽然见到一个穿着干净亮丽又长得秀妍的小姑娘上船,个个都把视线投了过来。在他们钟陵县,还真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孩子。何况还穿戴华贵,就连身边的两个丫头也娇滴滴水灵灵地,比他们县令的千金还要端庄有风范几分。
想必是京城里来的官家小姐,却不知为何要同他们一起挤这条船?
早知如此打眼,就该换上荆钗布裙出来。夏秀安有些暗悔,却也大方地朝众人微笑点头。
众人见她平易近人没端架子,顿时对她生了几分好感,甚至有一个老者捋须问道“敢问姑娘这个时辰准备到城西是有事,还是投亲访友?”
夏秀安露出一个适度的笑,“是去探望长辈。”
“哦?方圆这一带的人我们都熟,却不知姑娘的长辈是哪位?”
夏秀安也不隐瞒,“升斗米行的胡上水是小女子的三姥爷。正是去探望他老人家。”
“呀,原来是胡老爷的晚辈。真是太巧不过了。我们几个正是受到胡老爷的邀请,今晚过去胡家开一个钟陵米行的商会。稍后我们倒可以同路。”一个微胖白面的中年人笑呵呵道。
“那敢情好,到时候我们就跟着各位伯伯叔叔一起去胡家。”夏秀安表现得落落大方,言语得体,转眼间似乎就拉近了那几个人的距离。
而在他们交谈的时候,船家已把船缓缓撑离了岸。
由于天色近暮,纷飞的小雨不知何时已停,天空却依然被一层厚黑的云笼罩着。加着暮色倒映下来,河面反而被映照得黑暗了几分。
船家在船头点亮了一盏风灯,长风拂过,灯火摇曳,连船只都跟着有些摇晃起来。
之前的老者两手紧紧抓住栏杆,还不忘提醒夏秀安,“姑娘可要坐稳了,最近河水上涨,这条黑水河的水流比较急。别一个不小心给栽下去了。”
其实不用他提醒,贺老实就已抓着栏杆护到夏秀安身旁,以防不测。
船已行至河道中间,湍急的水流让船上的人不敢再说话,生怕一个不留神出了什么意外。个个都紧紧抓住可以抓住的地方,大气也不敢出。
夏秀安万没料到这条看似平静的河流会暗藏如此危险,当下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待船只尽快到对岸。
可是越怕什么,越是会出现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在期望船只平稳前行的时候,在船头划桨的船家不知何故,突然“扑嗵”一声掉落水里,连扑腾一下都没有,就失去了踪影。
船只跟着失了方向,在强劲水流之下,瞬时就朝下游冲去。
这一变故来得极为突然,船上的人顿时惊慌失措骚乱起来。
浣碧和秋韵是北方人,何时见识过在水中失控的船只?与生俱来对水的恐惧让她们捂眼尖叫。若不是贺老实和贺麻子见机得快,将二人稳住,两人恐怕已经跌落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