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在城南的一处民居中驻扎,此处房屋还算完整,而且靠近城墙,便于应急。
他们这次是突袭长沙,每人都只带了三天干粮,都是干巴巴的肉干面饼,吃起来味同嚼蜡。
但大阿哥却不以为意,常年的军旅生活,让他已经习惯了吃糠咽菜,同漠北那腥臊无比的骆驼肉比起来,面饼配开水已是无上美味。
房中,大阿哥一边啃面饼,一面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岳州、长沙、衡州、永州、桂阳、郴州……
湖南的各个州府自北向南,都被他画了出来。
他现在代表长沙的圆圈上画了个叉,而后写上兵丁五千的字样。
而后又将岳阳圈起,写上了水师三万字样。
然后又将南方三个州府叉掉,在衡阳边写上兵马五万的字样,而后又用笔将衡阳重重圈了两圈。
此次平叛,康熙共调湖北、广东、广西、云南、山东等地兵马十万余,而他只用了八万,死伤不过千余。
照目前的情形看,前后不到一个月便顺利平叛,恢复湖南全境。
放眼大清……不!放眼古今,也算是史诗般的大捷了。
经此一役,他的胤禔名字,将响彻大清军界,将老六衬托的黯淡无光,更会让太子无地自容。
大阿哥想到此处,站起身来,仿佛已看到了太子那羞愧的神色。
想那六阿哥胤祚,不过指挥区区一万东北兵马,打了几次小仗,便被誉为皇子之中军功第一。
而今他手下可有十万八旗精锐,号令一出,莫敢不从,旌旗所指,所向披靡。
这十万兵马中,广东、山东、广西的总兵都是他的党羽,唯有湖广总督陈辉祖是索额图旧部,是太子的人手。
康熙让他给陈辉祖做副手,本就是存了互相监视的心思。
大阿哥将面饼吞下,将白水一饮而尽,而后豪迈的擦了擦嘴,仿佛喝的烈酒一般。
他英明的皇阿玛忘了一件事,陈辉祖是文官累迁至总督,对兵事知之甚少,很快便被大阿哥架空了。
大阿哥哈还在湖北军中收买了不少党羽。
如此一来,这十万精锐,可以说是被大阿哥牢牢掌控,如臂驱使。
只要他愿意,从长沙至江宁,走水陆,顺风顺水,也不过十日而已……
等大阿哥回过神来,已发现纸上已画了重重的一笔,直至东北,横亘一千六百里,那里并无代表州府的圆圈,但大阿哥知道,那里是江宁,康熙御驾所在。
大阿哥顿时满身冷汗,连忙将那张纸凑在蜡烛上烧掉。
火舌很快窜了上来,将十万大军、雄城高墙、锦绣江山都碳化为灰烬。
火苗在大阿哥眼中跳动,他盯着那斜指江宁的一笔出神,手上传来灼痛,大阿哥手指一送,那张纸飘落,空中完全烧尽,仅留满地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