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霈挨了两枪,陷入昏迷。
顾轻舟将毛毯拢在身上,道军医出来了吗?
朱嫂摇摇头,眼眶就红了。
顾轻舟不说话。
朱嫂劝了她几句,她不听,朱嫂就任由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忙碌了。朱嫂是个特别简单的女人,哪怕天塌下来,顶着天的人都要吃饭。
厨房是不能断火的。
到了早上八点,经过六个小时的抢救,军医终于取出了司行霈体内的两颗子弹。
没有大碍,子弹都避开了要害。胡军医出来,对顾轻舟道。
还有生命危险吗?要不要转到军医院去?顾轻舟问。
不用了,就在家里修养吧。胡军医道,我每天都会来的。
顾轻舟点点头。
她像泄了气似的。
等军医们离开,顾轻舟进了房间去看司行霈。
司行霈胳膊上挂着盐水,人还没有醒过来。
顾轻舟想伸手触碰他,又考虑到自己的手可能很脏,需得洗洗,否则把脏东西带给他,让他发烧。
她既不想去洗手,又不想离开,就立在旁边,静静看着他。
司行霈脸上没有半分血色,惨白得吓人。
顾轻舟站着看,看得有点恍惚,有点入神。
朱嫂后来端了个椅子给她。
她坐着看。
不知不觉,顾轻舟就趴到了床上。
她感觉有人摸她的头发,力道没有控制好,手劲有点重,一下子就把她惊醒了。
丫头。司行霈声音嗡嗡的,气喘不上来气,说话很慢,去睡。
顾轻舟坐正了身子,握住他伸过来的手,道我不困。
司行霈端详她。
明明才一会儿没见,怎么好似隔世之感?
副官说她在客厅坐了一夜。
司行霈身上很疼,心里却温暖和煦,好似阳光全照进来。
哭了吗?他问。
没有。顾轻舟回答。
怎么不哭?他好似挺失望。
你欺负我的时候,我才会哭,其他时候哭不出来。顾轻舟说,你为其他女人英雄救美,我在这里为你抹眼泪?你想得美。
司行霈笑。
他一笑就呛到了,咳嗽了起来。
军医立马进来,问他调整了下呼吸器,低声道少帅,别说话了,还没有过危险期呢。
然后,军医又对顾轻舟说,顾小姐坐,不要惹少帅开口说话。
顾轻舟点点头。
后来,他们俩都没有说话。
司行霈看着她,唇角有淡淡的笑意。哪怕是经历了生死,一睁开眼就看到顾轻舟坐在身边,再大的痛苦也值得了。
顾轻舟则觉得此次事情不简单。
他一年到头常遇到这种事,怎么这次就没有避开?顾轻舟心想,是真的运气不好,还是故意而为?
故意挨两枪,从此就成了西南程家的大恩人,将来飞机场甚至引进飞机的渠道,怎么也要介绍给他吧?
顾轻舟这么想着,越发觉得像司行霈的做派。
她为什么要伤心?
人家明明是自找的!
若不是自导自演,那就是真的英雄救美,更轮不来顾轻舟哭天抢地了。
她很累,脑袋抬不起来的时候,软软趴在他的床边睡觉。
睡不着,心里跟过风似的,一阵阵全是心绪,搅合在一起,理不出头绪来。
司行霈握住她的手,顾轻舟也握住他的。
有人来探病,被副官拒之门外。
少帅的病情很危急,不能见外人,军医说防止感染。副官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