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呀?他为什么不回家呀?朝中的官员在忙都有假期的呀。”白饵不禁问。
“家?”王大娘暗暗摇了摇头,语气变得低沉:“老身好像一直都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老身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他牙牙学语时,老身不在他的身边,他有个头疼脑热时,老身也不在他的身边,等到他功成名就了,老身又有什么脸面出现在他的身边。别人家的父母,能给自家的孩子造大宅门,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还有花不完的银钱。而这些,我都没能给到他。所以呀,他也不愿回来。”
听着王大娘满是自责的话语,白饵忍不住道:“怎么会呢?您是他的亲娘,他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无论他走到哪里,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割舍不断的,无论他的官职多大,您对她的生育之恩,也是无能忘的。常言道,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他饱读着圣贤之书,这些道理自然会懂。我想,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回家的。”
呼地一声,半掩的窗子忽然被大风吹开,将罗帐的良知吹得起起伏伏。
白饵赶忙去走到窗台去光窗。身后,王大娘僵硬地靠在床头,久久地盯着窗子外,两个凹陷的眼珠子仿佛被人挖空了似地,只剩下一副深邃的眼眶,唇齿颤颤,宛若唇语,“……没有家的。”
银色的发丝随风而起,整个人更显憔悴。
白饵掩了窗,再次走到大娘身边时,忽然被问,“白姑娘,老身可以认你做干女儿吗?”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颇感意外,随后上前,拉起大娘的双手,低沉着嗓音说:“不曾告诉大娘,其实白饵的双亲已不在人间,若能有幸得到大娘您的垂怜,白饵自是感激不尽。”
王大娘欣慰一笑,随后从枕头下取出一条披帛,慢慢说:“前些天,老身见你总是出早门,想来梅海还未开春,这早晚天气多变,早上出门最易染风寒。老身便寻思着给你织条披帛,连夜赶工,傍晚可算是做出来了。你以后若是要出早门,或是睡得晚,便披上它吧,免感风寒。”
大娘将披帛交到她手中那一刻,她的心就跟化开了似地,“大娘您大病未愈,还连夜赶工,白饵受之有愧啊!”
“母女之间,没有什么愧不愧的。”大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劝慰道:“孩子,去吧,夜深了,回房早些安置了吧!”
是夜,那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