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上的士兵,已然被沙尘凌迟了眼睛,扔下武器,正努力揉着两只泪眼婆娑的眼睛。
大门下守在外门的两个士兵及时防备捂了口鼻,扑朔迷离的双眼于万千尘埃中锁住了一辆两马并驱、气势汹涌的马车,反射弧刹那间回到神经,外门的两个士兵悬空架起两只长矛,警醒着马车上的主人立刻停下。
蒙着面罩的白饵见状,猛地扯住了湿漉漉的缰绳,整个身子忽然随马车在空中摇晃了两下,这一晃快把白饵吓得半死,两个瘦弱的肩膀直耸入云。
还好两匹马听话,马车行至大门口便凶猛地刹住了车,腾空而起的一个个马蹄在守内门的士兵脸上来回飞舞,最后安静地回到了地面,两匹马知趣地晃了晃马尾,好像在和老朋友打招呼。
这两个士兵再一次吞了一口气,扯回逃跑的灵魂,定了定神,看见马车上的白饵,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矮个子士兵最先憋不住气“你赶着去找死吗?不知道大门口沙尘多吗?还敢两马并驱?你是想呛死我们呀!”
“死囚奴,贱奴,蠢奴”紧接便是一片诟骂声。楼上的那两位和楼下的几位还在揉眼睛,怎么揉都揉不干净似的,但心里憋屈的那股火算是找到地方发泄了。
白饵惶恐地眨了眨眼睛,忙不迭扯了面罩,自责地扯起了嘴皮子“大哥们息怒,息怒,刚才马受了惊吓,小奴蠢笨,一时间没扼住。情况是这个样子的哈,这最近不是工期太紧吗?前几天刚运回来的料,没过几天就用完了,这运料的进度完全跟不上施工的速度,小奴愚蠢,索性想到两马并驱,试想这次可以多运些料回来,这才”
两马并驱,试想这次可以借着北风多带起些沙尘,好把你们一个个呛得半死,这才顺我心、如我意。白饵的内心压着另一套说辞。
“知道蠢还敢多想,蠢奴!”矮个子士兵耸着鼻子,隔着一米不到的高低距离,唾沫星子差点要飞到白饵脸上。
另一个高个子士兵闷闷地揉着眼,眼神时不时在白饵脸上飘过,忽然,看破了什么,皱着眉盘问道“这回怎么是你运料嘎?平时那个小老头呢?”
听到小老头,白饵睁着大眼,张开嘴抡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圆弧,这才想起来“大哥说的是那个爱吃大蒜的荆十三荆大爷吧!他呀,他昨天卸料把腰闪到了。他见我瘦,平日里老给我偷偷藏五花肉吃,我感激他就认他做了大哥,如今他老人家腰闪了,我这个做小弟的自然要替他一把”
“什么五花肉,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你给我说说这运料就运料,好端端地那大桶上为什么要盖几块石头嘎?”矮个子士兵个子矮,但眼睛格外尖,很快就注意到了马车上那几个大桶的异样,“平时也没见上面有石头嘎?”
白饵捉急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往后望了一眼,回过头时,一不小心对上了门下那四双擦亮的眼睛,电光火石之间,慢慢道“大哥们有所不知,最近要运一种新料,荆大爷说这种料容易撒,让我找几块石头盖在桶上,回来之时才可保证,万无一失。”
“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我看这桶遮得这么严实,里面肯定有古怪!”矮个子不但眼尖,心也亮堂堂的,凭着多年守门积攒下来的经验,他敢断定这桶里面绝对不简单,于是引手示意高个子,“去跟我开桶查验一下!”
白饵坐在马车上,双腿已然发麻,后背还一阵冰冷,侧耳发觉两个士兵准备挪开石头,飞快的眼睛陡然一转,惊天大呼。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