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恒山,北压狄原,金城初虎踞,巍巍然天下雄关……”
这座屏风上的文字如龙蛇游走、极近狂态,竟隐隐生出凛凛威严与豪迈之气,此等异象,刘屠狗还是头回遇到。
因是草书,他并非每个字都认得,题目倒是瞧得清楚——《金城赋》。
瞧着瞧着,刘屠狗已是烽烟满眼,正是在这蓟州金城关之下,黑鸦卫浴血搏杀,他力压金狼军大统领萧驮寺,一刀斩落贺兰楚雄的中军金狼大旗。
这么一耽搁,屏风之后便有人不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哼,恃才傲物,不过一匹夫尔,倒是与此楼之名相称。”
刘屠狗不以为意,笑着随口应道“匹夫便匹夫,我读书少,但好歹也是看过几版《圣章》的,却竟没读过《金城赋》如此雄文,可不就是个粗鄙匹夫么?”
“哦?”
那略显苍老的声音忽地哈哈大笑“来啊,撤去屏风,以观贤才!”
立刻有人将屏风收起,露出窗边一桌客人来。
兰陵王姬天行竟不是坐在主位,一位鸡皮鹤发的白衫老者居中坐着,气态雍容、顾盼神飞,一身的饱学书卷气,手指捻着长须,朝刘屠狗笑道“刘校尉,这篇《金城赋》果真是雄文么?”
未等刘屠狗回答,白衫老者一摆手“自然是雄文,老夫自负才高、领袖群伦,天下才气归我,一如百川之归海。你方才说你看过几版《圣章》?不知都是哪家哪阀的珍藏,抑或是二百年前孤本,才未将老夫的《金城赋》收录进去?”
“除了家兄所传,便是南史氏了。”
老者点点头,自嘲道“那便是了,他家最是食古不化,老夫不是圣贤,文章自然没资格收录其中了。”
听到“南史氏”三字,姬天行脸色微微变化“刘兄竟看过南史氏《圣章》,莫非与他家是世交?”
刘屠狗摇摇头“只识得南史椽一人罢了。”
姬天行忽地一抚掌,站起身来,延请道“只顾着说话了,刘兄快请入坐。”
他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身材修长却矫健,脸上棱角鲜明,剑眉斜飞,看向刘屠狗的目光中多了某种欣喜亲近之意“先前在十二和尚处就听闻刘兄与燕老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却不知竟就是在兰陵城中,可惜可惜,小王竟是失之交臂了。”
城中传说兰陵王回城途中遭遇刺杀,侍卫几乎死绝,如今看来,姬天行的情绪似乎并未受到刺杀影响,竟还有心情邀人饮宴。
姬天行指着居中的白衫老者介绍道:“这位便是写下《金城赋》,引得京师纸贵、无数游侠儿从军西征的晏浮生晏大学士。”
说罢,姬天行又指向侍立在自己和晏浮生身后的一人,道“这位是匹夫楼的孟楼主,乃是上代天子师孟夫子的嫡孙。”
这位孟楼主中年模样,肤色黑红,两鬓苍苍,五官朴拙、双眉粗重浓密,骨节粗大,穿一身玄青色的麻衣劲装,根本不像是帝师之后,分明就是个武夫,难得的是气机丝毫不漏,一时间竟看不出其具体境界。
“孟匹夫有礼了,刘校尉硬接神通一刀,修为之深、意气之烈,匹夫平生仅见,着实是佩服!”
原来匹夫楼的名字竟是这么来的。
刘屠狗亦是抱拳还礼,见姬天行再无介绍其他陪客的意思,于是径直上前,在下首空位上坐下。
就听晏浮生笑道“刘校尉没来时,我正跟兰陵殿下唠叨些陈年旧事,恰说到今上年号的来历。一百六十余年前,正当盛年的先皇毫无征兆地突然下诏禅位,昭告朝野当日,恰逢日暮时分,京师繁花尽落、周天普降甘霖。
年纪尚幼的今上于暮雨落花中奉诏,登基之后即改元甘露,是为甘露元年。”
晏浮生顿了一顿,继续道“今上亲政后即下诏,在位于龙庭郡之南的雁丘山行宫——甘泉宫前筑造通天台。位于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