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傅良起身用衣袖擦了一把眼睛:“韩绛,老夫今年五十八,三十五岁考中进士,为官已经二十多年。阅万卷书、行万里路、见过朝堂上的而欺我诈、大忠似奸、大奸似忠。也体验过民生百态。自古以为帝王以孝治天下,做人则以孝为根本,且问你,什么是孝。”
孝。
以韩绛的理解一个“孝”可以说贯穿整个中华民族的历史。
陈傅良问的好,那么究竟什么才是孝呢?
这个字,还真把韩绛给问住了。
陈傅良看着韩绛,在等韩绛回答。
韩绛想了好半天后说道:“依礼法,依现行的标准,我肯定不孝。因为我顶撞爹爹,而且不止一次。或者说,我是养子少了那份亲情,而且认养我才几个月时间。不过说出来许多人可能不信,但我爹爹信,我当他是亲爹。”
陈傅良问:“那就是孝了?”
“不知道,这个标准好难。个人在心吧,有句话请点评。”
“愿闻。”
“淫字论事不论心,论心千古无完人。孝字论心不论事,论事万年无孝子。”
这句韩绛一说陈傅良就懂了。
前一句的意思为,看一个人是不是奸诈,要以他的行为作为衡量标准,而不能看他的心,如果看心的话,这世间就没有完美的不邪之人。
后一句的意思为,是说孝顺与否,要看这个人心里有没有孝,而不能只看表面上他的行为是不是孝。如果以行为作为衡量标准的话,许多贫穷人家就没有孝子了,因为他确实没有余钱为老人做许多事情。
陈傅良细细品味了这两句话之后点了点头:“答的好,答的妙。没有在灵前,不能说同甫的儿子不孝,他们守的是大义、守的是大孝。”
韩绛问:“朱扒灰会怎么样,口诛笔伐?”
哈哈哈。
陈傅良放声大笑:“好生羡慕,好生羡慕,陈同甫。”陈傅良并没有说他羡慕什么,是陈亮思想上的领悟,还是陈亮的儿子不错,或是其他的。
陈傅良说道:“朱熹之事,我大概懂了。你和朱熹没仇。”
“有!”韩绛抢断了一句。
陈傅良补充:“没私仇。你对朱熹是不希望他的理学成为枷锁,禁锢真正的良善。拿陈同甫这事来说,他的儿子没有灵前守三年,考中进士也会被除名,礼部是不讲那些不相干的理由的。”
韩绛这时逼问了一句:“有人服丧三年,守了自已的孝,先祖家业复兴却断了,当然他可能从来都没有自已作主过。活着孝,死了孝。”
韩绛一开口陈傅良就知道韩绛说的是谁了。
就是现在还没有下葬的太上皇。
比起现太上皇的不忠不孝而言,确实是良孝之人。
陈傅良却说道:“你看的浅了,守孝三年只是一个借口,真相朝堂上的纷纷扰扰、天下的内忧外患,意图北伐却数次失败。”
这样。韩绛心说,这是崩不住了,逃避。
或许还有另一层原因,就是图名。天下人不会说他连续失败而失去斗志,还能得到一个大孝子的美名。
韩绛问:“那么,这个人孝吗?”
陈傅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淫字论事不论心,论心千古无完人。孝字论心不论事,论事万年无孝子。讲的好,敢问出自何人。”
韩绛回答:“一位老儒生围在炭炉旁的闲聊之语。”说完后韩绛摇了摇头:“不,不对。我想起来了,原话是另一人讲的,与这个有区别。”
“原话是: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确实,原话讲的更深切,引用贤士之言不算抄,更何况是炭炉旁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