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我爱你’、‘我喜欢你’、‘我倾慕你’有多种多样的表达。”
他的语气柔和了很多,但是提的问题还是很欠打:“有多种多样的表达不好吗?我觉得也挺浪漫的呀,法语无论爱得多深,也就只有这样一句干巴巴的话,多无趣呀。”
宋式微一口气又接着说:“这你就不懂了,法国人表达爱情的方式和中国不一样,最简单的一句‘je t'ai’往往才是最深的那个‘我爱你’,其余的譬如‘je t'ai&nup’和‘je t'ai bien’,字面上看就是在‘我爱你’后面加一个程度词,不懂的人会以为是‘更加爱’的意思,其实都只是喜欢的程度而已。”
他理解了,并且开起了玩笑:“那要是一个学了半吊子法语的人嫌弃简简单单的那句‘我爱你’,用你刚刚后面举例的两句话去表白,以为程度词越深就是爱意越浓,陷入自我感动之中,岂不是弄巧成拙,要笑掉大牙哈?”
宋式微成功被逗笑,娇滴滴的嘴唇像花蝶停落在圆圆的白皙玉盘上:“哈哈是这个道理,法语中的‘我爱你’是相当慎重的,比‘喜欢’更深刻,所以不会轻易对一个人说‘je t'ai’,除非是真爱。”
“噢,不得不承认,法语是挺浪漫的,你也。”
她这一笑,他才清楚地理解了什么叫眉似春山黛,届笑春桃兮,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她自如此。
她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也怪不好意思的,佯装咳了两声,他才回过神,眼神抓到了她被风吹得敞开的笔记本,又转移了话题:“噢,这是你的英文名字?”
首页上手写着漂亮的一个法文名字:eilie。
“嗯?准确来说是法语名,eilie。”
他明明不懂,脑海里盘算随便问点什么既不冒犯、又语态轻松的问题,口中只是随意地重复了一遍:“喔,eilie。”
宋式微那张不带攻击力的笑脸就像雨后彩虹一样多彩,但是又不似彩虹般易消逝,她因为他理解了法语的浪漫,一瞬间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熟悉感,于是毫无戒备地敞开心扉,继续将她最在意的关于法语名字来源的解释也倾倒出来。
“我再告诉你一个有趣的事,法国一年365天每天都有个相对应的神的名字,而我出生的这个月份的神,便是eilie,这就是我法语名字的来源。”
她眼睛清澈明亮,眉目如翠柳,笑起来连他也控制不住嘴角跟着笑,小骨架的她仿佛蕴藏无限量的能力和元气,就连嬉笑怒骂都带着一丝笑意。
他直视她,瞳孔像千年的猫眼石一样透亮,不遮不掩,坦坦荡荡,还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所以是女神嘛。”
正巧她那瞬间埋头看了手机,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这句带着真心的玩笑话。不一会儿她就收拾东西,起身准备离去。
只见她莞尔一笑,嫣然无方,对他轻轻说一句:“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他像被附体一样怔怔地附和应答。
她犹如海水退潮般不留痕迹地离开,水晶帘动微风起,徒留他在心头上开出一院的蔷薇香,和她抹不去的眉目如诗三百,从此烙印在脑海中。
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颊,微烫,是暑气余温,是心头的一把火在燃烧。
据说当一个人的体温在38.6摄氏度的时候,那就叫一见钟情。
后知后觉地,他才兀自懊悔,来不及作自我介绍,也忘记留下对方的姓名,这让他从何处找起,一个法语系就够他跑断腿了,更别提只留下“eilie”这个单词。
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逢这一面的初见。
她无从知道他名为杨弋,正如他不知道她名叫宋式微。
而式微的意思,就仿佛是在太阳和月亮交接的瞬间,那最后的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