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根的细纱,整齐的落在纱锭上,不大一会儿就是厚厚的一层。
要是有这样的机器,秋菊觉得自己一定能够织出更多的布来,这么想的人显然不只她一个,刚才那个泼辣的妇人,已经迫不及待上手了,一边摇着手轮一边说这活计轻巧的很。
秋菊也觉得似乎没有什么难的,只是没想到更轻巧的还在后面。织布从来都是一个辛苦活,手脚并用常常一坐就是大半天,哪次都要累得腰酸背痛。
可是眼下只需要在一旁站着,那些个梭子竟然像是活了自己动弹而且不知疲倦,看得秋菊眼花缭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织出一尺多长。旁边的妇人只需要在纱线断了的时候,迅速的接个线头就成了。
老天爷,这是在闹鬼还是有神仙法力,看着旁边不时噗嗤噗嗤不断喷涌出来的白烟,秋菊觉得心里头觉得怕怕的……
参观进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众妇人就从院子里面出来了,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絮叨在里面看到的新鲜事儿。
秋菊拿了从袖子里面拿了个馒头递给杨老爹,“爹,这是我饭堂里面吃剩下的,还热乎着呢。”
“里面到底咋样?”
“爹我决定在这里上工了,今天就不回去了,这几匹布您就卖给宋掌柜吧,得了钱先用着。管事的说下个月初十会发工钱,您可要记得来找我拿。”
杨老爹叹了口气,“都怪俺没本事养活不了家,要让你抛头露脸的遭罪。”
秋菊笑道“爹爹不知道,这里的活计比家里的还轻巧,吃得住的也比家里好,闺女来这里算是享福了,而且这里当真没有男人,全都是尖嗓子的阉人……”
她越是这么说,杨老爹就觉得是闺女在骗他,心中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来了。他这么一哭,原本还挺高兴的秋菊也跟着掉眼泪,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卖闺女进窑子呢。
在织造局的有一栋小楼,隔着玻璃窗可以将街道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看着抱头痛哭的父女俩,马大脚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和马二公分别的情景,不由得眼中含泪,自语道“真是可怜。”
马度不以为然的笑笑,这有什么好可怜的,一个乡下的姑娘能成为大明的国企员工,对她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以后嫁了人也能在婆家挺直了腰杆儿。
其实他真的没打算在封建王朝弄个国企出来,这似乎有些变态。考虑到新式纺纱机和织布机对脆弱的市场造成的冲击,他只是提前告诉朝廷准备应对一下,今年春天可能没饭吃的织户。
谁知老朱这个顶尖的封建分子,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深恶痛绝,马大脚一开始也不支持他,两人甚至准备将工业革命的幼苗掐死在摇篮里。
直到亲眼见了无人自动的织布机,尤其是听说了织布成本反倒是不拦着了,一匹的布的成本降了近乎一半,固然有人受损自然也会有更多受益。
农桑之事非小事,为了能用好这般双刃剑,老朱两口子决定还是握在自己手里,为了给织户止损就是连招工都带着明显的目标性。此时松江、苏州、杭州的的织造局已经在筹办了,庆幸大明纺织产业大半都在江南一隅,不用满世界的开厂子。
为政治而生的企业注定了是怪胎,虽然能辉煌一时,可是早晚会被毛孔里面都带血的资本家给比下去。
马大脚伸手在马度的胳膊上扭了一下,“你笑什么笑,还是不是你捅了篓子让阿姐给你收拾,说起来我也是一国之母,现在竟要自甘堕落操持买卖。”
“娘娘可别这么说,您这是给大明筑基为百姓造福,总会有人记得您恩德的。”马度看看从楼下经过的吴良,“娘娘,这些宦官最好贪财恋权,娘娘可要看紧了,免得坏了您的名声。”
“本公也是读了不少的书,宦官是个什么德行还不知道!”马大脚看看偏西太阳,“时辰不早了,估摸着皇上快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