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之后,矿上管事、监工大减。再过六七日,矿工等不到矿上兑现涨工钱的承诺,来一回暴乱,此矿等同废弃,再无大患。
乌银石矿废弃,三哥一时半刻寻不到新矿,必会牵制铁矿挖石炼铁的进度。只是不知,那铁矿究竟在何处。”
他回忆着小猴此前从大掌柜房中翻出的密信。
金哉草兄,特往凡爪花之地,送去草药。
寥寥数语,语焉不详。金哉草是谁?凡爪花又是什么花?要送的草药,又是何草药?
……
约莫四更开始,院外开始有了响动。
有妇人披着衣裳从房里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嘟囔囔骂道“臭汉子不是折腾妇人,就是折腾汉子,吵吵嚷嚷,赶着去投胎!”
她打开院门,顶着两颗眼屎,眯眼往远处细瞧。
灯火通明的挖扩区,原本该是偶有监工经过的萧瑟场面,此时却人影憧憧,喊杀声不断。
继而“嘭”的一下,远处屋子起了火,火光瞬间冲天。
妇人双腿一软,嘴唇几张,终于直着嗓子喊出来“快,他们疯啦,他们疯啦!”
熄了灯烛的房里,猫儿倏地起身,一把将小猴扌包在怀中,往它手里塞了一把花生米,安抚着它躁动的情绪。
萧定晔将包了被褥的包袱皮背在身上,牵着她手道“到时候了,走!”
……
外间已大乱。
一场持刀群架在深夜里展开的动人心魄。
火光憧憧,空气中带着烤肉的香味,却没有人馋涎欲滴。
两人一猴一路往前,待到了一处路障,两人只当无人值守,山石中却忽的传出一阵“呼噜呼噜”的暗号。
是模仿猴子的叫声。
猫儿立刻晃动怀中小猴,催促道“快,到你了。”
小猴正忙着嚼花生,百忙之中“吱吱”两声,态度十分应付。
猫儿一把从它手中抢过花生,肃了脸道“快对暗号,否则一辈子没花生吃。”
小猴眼巴巴望着她,又垂首往她手中瞧去。
此时第二声“呼噜呼噜”已经传了出来,山涧上的阴影中有人不耐扬声“谁,谁要下山?”
猫儿再一晃小猴,小猴终于开腔“呼噜呼噜呼噜噜……”
萧定晔向山涧中的人影扬声叱道“老子要下山,还要向你交代?”
路障被撤下,两人立刻前行。
前出若干暗哨或路障处,有些有人守着,有些无人守。
然而有人值守的暗哨,比萧定晔预想的多的多。
远处已起了火,喊杀声一片,可大部分暗哨和路障都还在坚守,可见泰王在用人上,是有一手的。
原本的大掌柜,也确然算个人才。此回若不是利用内部矛盾挑拨离间,两人想搞废矿区,实在是白日做梦。
萧定晔牵着猫儿一边往前行,一边低声交代“若躲不开暗哨,我们便立刻返回,往山上走。”
猫儿咽了咽唾沫,将他的手牵的更紧,一颗心扑通扑通,全身力气皆灌注在双腿上,一点点不敢拖后腿。
经过一个暗哨,再经过一个暗哨。
离前夜停放马车之处越近,猫儿就越紧张。
唯有萧定晔脚步稳稳,面上没有一丝慌乱。
他体察到她手心的汗,垂首望她。
身后的火光微弱打来,她的身子半明半暗。
暗的那一半隐藏了情绪,仿佛她遇险时顷刻间的大气沉稳,像二十岁的她。
明的那一半,将所有畏惧都显现,嘴唇因不安而抿紧,像极了她十六岁那年,他在皇后的极华宫看到她的第一面。
他一边撩开她鬓边发丝,一边低声安慰道“别怕,有我。”
她勉强向他挤出一个笑,更紧的握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