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低声一笑,喃喃道“你这姑娘滑不留手,虚虚实实本事不小,我瞧着一时半会死不了。”
此时已到未时,各牢犯已开始歇晌,打鼾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长手汉子趁人不备,转头往墙壁上极轻的一抠,从背后取下一块砖,往墙那头悄声道“姑娘,我求你办件事,事成必有重谢。”
墙壁另一头的猫儿听那声音陡然清晰起来,转头一瞧,立刻发现颈子的部位少了一块砖,从砖洞里露出来一只眼睛,眨眼间,眼皮上露出一块陈旧伤疤,显得十分凶狠。
猫儿身后的这个监牢,同大牢前方耳房处于两个方向。
她日常跟着衙役出去沐浴,沿途回来,因对这些牢犯未产生过兴致,故而从未想着倒退几步,看看这监牢里都是些什么人。
现下只从墙洞上一瞥,竟未想到平日里同她说话、言语颇为有礼的汉子,竟是个恶人的模样。
她立刻往后退上一步,频频摇头,低声道“莫打我的主意,我同你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那人急切道“你这两日装神弄鬼,外间必定是有人同你配合。你是神棍,比我好到哪里去?”
猫儿叱道“你是贼盗,难道比我高尚?”
那人一愣,唇角勾起“有些本事,竟被你看出我是贼盗来。”
猫儿无语。正常人谁的手臂会那么长?自然是自小练过,要靠手吃饭。
那汉子悄声道“你当神棍是为了混银子,我当贼盗,也是为了混银子。你将这东西带出去……”
他身子一晃,略略离了墙洞。再过上两息,墙洞里已多了一根锁匙一般的物件。
他急急道“你将此物件带出去,送去正街一间医馆,掌柜姓柳……”
猫儿心中一动,汗毛一根一根竖起来,一字一句问道“你同那姓柳掌柜,是何关系?”
汉子道“我等……勉强算友人。这是柳掌柜出借给我之物。原本腊月就该完璧归赵,结果腊月我就被关进了大牢……”
猫儿的心咚咚作响,低声道“我再问你,你所说的柳掌柜,可有子嗣在宫中任太医?”
那人立刻住了话头,墙洞中的钥匙立刻被他取回。
半晌他方防备问道“你同宫里的柳太医,可相识?”
猫儿心下有些酸楚,只喃喃道“极相熟……我……”
那人听闻,静了片刻,方一吆牙,重新将钥匙放进墙洞“我观察了你好些天,现下能托付的人只有你。这钥匙我藏了这几个月,不知哪日就要被官差搜去……”
猫儿眯着眼,盯着那钥匙,蹙眉道“你可知,柳太医一家……”
不能说!她内心立刻拉响了警报。
柳太医一家都是泰王的人,眼前这汉子或许也是泰王的人。
他十月被抓进监牢,再不知外间事,否则定会知道柳太医已死、柳家全家失踪。
也因为身在牢里,故而不知道她在打击泰王的事情上发挥了多少光和热。
她稳了稳心神,道“万一我去正街,寻不到那柳掌柜呢?”
汉子怔忪片刻,道“不会的……这钥匙非常重要,柳掌柜便是一时半会搬走,也会寻机会再回去。”
此时远处已传来匆匆脚步声,听着仿似是李巾眉的丫头——狼牙棒的动静。
那汉子着急道“快,你快收下。东西放在你身上,比跟着我安全。柳家一定会来寻的。”
猫儿知道她不该拿那钥匙。
拿了只怕便是风波。
然而事关柳太医……
脚步声已极近,只要再拐个弯来者便能站到监牢门前。
猫儿一吆牙,立刻上前,将手往墙洞里一探,再一缩,那钥匙便被她牢牢握紧在手中。
继而一块墙砖悄无声息的顶上,将那墙洞隐藏在平整的砖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