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垂着脑袋再不说话。
他蹙着的眉头却并不松开,只道“怎地不抱个手炉?冷成这样。”
待问过,他又悄声笑道“明白的,你抠。”
她终于忍不住回道“我何时抠,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曾送了我坠子,后来又收了回去。”
他抿嘴轻笑,将手探进衣襟,等取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枚白玉貔貅。
他将坠子挂在她颈子上,方低声道“我记得的,我曾说,若收回这坠子,便让我大事不成。我自然不敢收回的。”
他牵着她的手,躲开宫灯的光线,行走在树丛间的阴影里,喃喃道“等将三哥揪出来,你再不会同父皇做戏。那时我就去求皇祖母,让她无论如何认下你这个孙媳妇儿。”
猫儿心下“呸”了一声,心道莫想美事,姑奶奶那时候早已天高皇帝远,才不搅和进你们这吃人之地。
她心中纵然这般想,嘴上却将“痴恋他”的戏码做足,略略含了些委屈神色道“昨儿,你那侧妃,专程来寻你问荷包……我心下有些醋意。”
他再也绷不住,脸上绽放大大的笑意,将她的手握的更紧“我儿时看到父皇的妃嫔拈酸吃醋,觉得极不耐烦。现下才知,被心上人吃醋,原来竟是美妙至极。”
他边行边道“我现下只是定了亲,还要等父皇颁下赐婚旨意。等再到成亲,至少也要两年时日。你莫担心,两年时间,我就能让你坐大,再无人敢轻易动你。”
猫儿“嗯”了一声,心道两年时间,姑奶奶娃儿都生了一堆,夫君被管得死死,一个小妾通房都没有,娃儿还都跟我姓,才是爽歪歪。谁还稀罕你这个“坐大”,姑奶奶在胡家,一头独大!
两人继续往前,迎面陡的吹来一股寒意,当空中簌簌几声,不知什么在凌空飞动。
他立刻将她一搂,躲去了暗处,在她耳畔极小声“嘘”了一声。
四周皆静,只有风的声音。几息后,又起了几声凌空飞动之声。
周遭不知何处,忽的传来几声低呼“白翁……白翁……”
隔了一阵,方有人低声应道“来了……”
随着窸窣声越近,周遭忽的漫过来一阵气味。似洋葱,似榴莲……
她心下一动,身子已不由的一抖。
萧定晔立时将她搂的更紧,再不说话。
这股安抚的力量缓解了她的紧张。
她一动不动缩在那里,竖着耳朵静听。
黑暗中那两人的几声呼喊后,四周再无声响。
过了许久,有极低的鸟鸣之声传来。
萧定晔方略略松开她的身子,低声道“不知是哪方的人……”
她忙忙道“狐臭味……”
他神色一禀“三哥的人?他已经解除了禁足,他的人夜探后宫是何事?”
她咬唇问道“可否是泰王让人给我传话?不知是否又有新的命令?”
他立刻抚着她发髻,驱散她的紧张,低声道“不会的,暗卫行动皆有章法。此前他们都是夜里三更去寻你,现下还未落锁,未到一更,他们不会贸贸然去寻你。”
她微微松了口气,却听他发出几声鸟鸣,周遭又有鸟叫声回应。几个来回后,他方道“莫怕,三哥的暗卫,我已掌握泰半。现下不敢打草惊蛇,可一旦动手,势必要一网打尽。”
她心下一动,立刻握紧了他手,道“去我房里,我有东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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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梆子声响了一声,废殿的一间配殿燃起了晦暗灯烛。
猫儿掀开棉絮和竹席,从最下面抽出一张纸。
因着日日烧炕,纸已有些发黄,然而上面歪歪斜斜的几个字却还清晰可见。
她将纸递给萧定晔,悄声道“上面所记录的,皆是曾在我面前出现过的泰王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