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暴怒的顾言所说不分轻重的将顾从云一顿毒打,但这毒打相比于从前顾清临所受的那些,简直是不值一提,且就算是顾言在暴怒的情况下,仍旧顾及了顾从云的几分颜面,并没有掌掴他。
既然没有掌掴,那指痕何来?且那指痕上还带着丝丝薄土,一看就是顾从云自己故意为之。
堂堂顾府大少爷,当真是半分颜面都不想要了,现在竟如市井泼皮无赖一般耍起了这般下三滥的手段。卓阳国一行归来后他可真是应该对顾从云刮目相看了!
他这般作为,也不过是想让他自己看上去更加狼狈一些,从而才能换得顾言的怜悯。
事出有一有二、却无再三再四,若是一味的忍让,便会成为人人可欺之人。更有现在顾清临不知正藏匿在何处,他眼下无论如何也要在顾家站稳脚跟。
只有成为顾府中不可或缺的二少爷,重要到连顾从云都不能撼动他的地位,这样才能在真身找回来的时候、他才能给其致命一击,彻底地坐实顾家二少爷的身份。
只有将欲要掀起风浪的顾从云彻底打压、彻底将顾清临本尊变成一个虚假之人,他的身份才不会遭到怀疑。这将免去以后许多的后顾之忧。
顾清临冷眼看着顾从云的做戏,不用多言,他能看出这一出苦肉计已经成功地将顾言的心软化了些许,更是让顾言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虽然这一声哀嚎,听在他的耳中犹如戏言一般让人感到好笑,然而听在顾言耳中却是让他心有不忍,心头更是忍不住泛起阵阵的心酸。
在顾言眼前更是飞快的闪过,顾从云从牙牙学语的孩童直到挺拔俊逸的青年的画面,无一例外这些画面中的顾从云都是那般的神采飞扬,像是天之骄子一样昂扬自信。
然而,就是那样一个骄傲自信的青年才俊,现在却像一个最卑微的乞讨者一样,跪倒在泥土中……
顾清临看了一眼深深闭眼且眼皮有些微颤抖的顾言,他甚至没有错过顾言脸上那有些抽动的脸颊,他知道此时的顾言一定是极为难以抉择。
怒极之下的顾言极有可能为了稳住自己先严惩顾从云,但依照顾言对顾从云寄予的厚望,只怕顾言早晚有一天会后悔今日的所为。
那么、等到那时,那个导致他做出错误决定的罪魁祸首便是自己,而顾言也会忘了顾从云当初犯下的错,他更会将这些错都归咎于己身。
他不会给顾从云翻身的机会,更不会给顾言继续漠视和冷落顾清临的可能,毕竟他亟需顾清临的身份在金陵中有一番作为。
与顾言站在一处的顾清临向前慢踱几步,站到了顾言的对面,且正是跪趴在地顾从云的身侧。
顾清临恭敬地深深一颔首,而后声音朗润有力道:
“父亲,孩儿以为大哥不过是受到奸佞之人的小人之言挑唆,才质疑孩儿的血脉出身。常言道不知者不怪,大哥也是为了整个顾家的名声着想,您何不就从轻发落?”
朗润的声音中透着干净澄澈,但细听之余又能发现其中隐藏起来的失落。
始终闭目下不定决心的顾言听到顾清临的这番话,缓缓的睁开眼后,微微眯着眼打量着这个他从前从未正眼相待的二子。
眼前的青年正值及冠之年,一身得体的锦袍衬的他有些消瘦的身体越发地挺拔,虽是恭谨的颔首揖礼,却仍旧能看出站直身体后这挺拔的身形已经远超他这个做父亲的。
头上的玉冠泛着莹润的光泽,一看就是上等的籽料,夫人向来对待二子宽厚有加,一切的吃穿用度更是远超他这个当家老爷。
也当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样的小子行走在外,只怕也不比那些个皇子龙孙差到哪去。
曾经目光狡黠像时始终含着阴谋孩子如今已是这般的玉树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