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子手提着厚重的断头刀,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泛着冷光的刀刃上一片雪白。丝毫看不出那上面曾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
明晃晃的断头刀曾断送了无数人的性命,现在即将又有三人的生命被这柄断头刀所终结。许是那刀刃的寒光太过刺眼,又许是那圆环相撞发出的叮铃声太过震慑人心,喧闹不已的人群中竟然出现一阵短暂的静默。
经过短暂的静默,随之而来爆发出的却是比先前更加喧闹的声音。围观的百姓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后百姓们都扬起手来大声的怒吼着。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狗官,还我救命钱!”
原本躲在人群中的罪犯家眷们还想着能求瑾瑜王爷刀下留情,却被百姓们的这股气势吓得有些瑟瑟发抖。其中一名夫人更是当场就晕了过去。
所有人的高呼声叠加在一起,造成了人声鼎沸的状态,让闵柏衍有些嗡嗡作响的耳边一度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凭着他们脸上的深情辨别眼下的状况。
刽子手在这种极度愤怒的高呼声中一步步走上高台,断头刀被他竖在一旁的木桌边,微微颔首向着闵柏衍走了过来。
被反剪双手跪在地上的三名囚犯,看着那断头刀和浑身肌肉遒劲的刽子手已经险些晕倒过去。其中一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脸色煞白,身下渗出了一滩污秽,在烈阳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臊味。
“小人见过王爷。”刽子手走到闵柏衍身前三尺开外的地方站定,略显拘谨的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脸色青白的闵柏衍挺直着脊背端坐在那里,耳边一片嗡鸣,胸口更像是堵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始终半张着嘴呼吸。
他看着刽子手走过来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能看见他嘴巴一张一翕的说着什么,闵柏衍压下心头升起的恐慌无措,对着刽子手微微点了点头。
“是,王爷。”刽子手轻挑眼皮看了一眼面色有些不善的瑾瑜王爷,心道这三个鱼肉乡里的畜生狗官当真是惹恼了王爷。
刽子手对着闵柏衍又是恭敬的一颔首,随后便大跨步的走到一旁的木桌前。
粗瓷大碗里装着满满的一碗酒,满脸横肉的刽子手轻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名罪犯,随后端起大碗喝了一大口酒。
“噗!”满口的酒浆喷洒在被刽子手举在半空中的断头刀上,散开的酒雾在刀身两侧形成一道浅淡的虹。
微胖的中年男子有些扩散的瞳仁看到这一道稍显虚幻的虹时,猛地一缩眼仁,随即便一脸死灰的轻轻合上了眼。
他听他娘说过,人死后若是能看见彩虹是不会下地狱的,这一刻他心中的怨恨和对生的留恋,都化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一步错、步步错,若不是收到奸人蛊惑,他又怎么会对这些灾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只是苦了家里的老娘和牙牙学语的孩童,只怕日后要在唾骂声中长大,遭人白眼了。
他猛地睁开眼,略显迷蒙和留恋的在人群中搜寻,当穿着一身素雅的灰色衣裳、鬓边簪着一朵雪白纸花的老妪映入眼帘时,中年男子下意识的挺直了身躯。
他的老娘、他的妻儿都在看着他,即便生不能名垂千古,那便死得有骨气些吧!
先前萎靡绝望的中年男子心中跳入鼓雷,他知道下一刻他的项上人头便会脱离身体,那滚烫的鲜血想必会溅出去老远……
略有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走近,断头刀上的刀环相撞声近在耳畔,他甚至闻得到刽子手身上浓重的血腥气。
微胖的中年男子跳入鼓雷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满身的恐惧的绝望渐渐消散,他罪有应得、他死得其所,能在临终前看一眼虹,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站在一侧的亲卫队长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