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的时候愁,有了点钱也愁。
这钱该藏在什么地方?交给母亲,这么多钱,怕把母亲吓出病来。
藏在家里肯定不行,不知道父亲啥时“杀”回来。他除了说书,翻墙倒柜的本事超一流,不比鬼子进村差。
交给老队长代管也不行,老家伙万一哪天突然嘎嘣了,哭都来不及。
村里人靠不住,方玉兰和陈翠花都不行。
白手想到了公社信用社。
把钱存在信用社,只需保管好存折,既方便又安全。
公社信用社在供销社的隔壁,白手多次来过供销社,来信用社还是第一次。
白手只是知道,到信用社办存折,需要私章外,还需要大队证明,因为这时还没有身份证和户口簿。
信用社就五个人,俩男仨女,白手只认识老主任,叫陆贵明,因为他老提着个破包,时不时的在各村转悠。
其他四个,白手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白手。
李洪涛,三十几岁,副主任,三个女的分别叫马玉梅、林小莹、许红英,一个已婚,两个二十不到。
他们有个共同特点,都来自本地,都是大队干部家属。
白手心想,我老爸要是大队长,说不定我也能到这里上班呢。
戴着老花镜的陆贵明,从里面看了白手一眼,咤道:“小子哎,你鬼鬼祟祟的干啥?”
白手点头哈腰道:“陆主任,为了更好地促进农业生产,全面夺取夏收夏种的胜利,我需要资金支持,所以我是来借钱的。”
陆贵明大笑,李洪涛、马玉梅、林小莹和许红英也都笑了。
“老陆同志,诸位同志,我是认真的,请您严肃点好吗?”
陆贵明一愣,随即收起笑脸,“噢,严肃,严肃。这位社员同志,借钱需要大队以上干部担保,请问你有吗?请问他来了吗?”
“这个……没有。”白手摇头道。
“这位社员同志,对不起,请回吧。”
白手不仅不走,反而坐了下来,“我不借钱,我是来存钱的,老陆同志。”
陆贵明又笑了,别人不知道,他太知道了,白村的白家小子,穷得叮当响的家伙,他能有个啥钱。
“白同志,你要存多少?”
“老陆同志,你这里最多能存多少?”
“一块钱就能开一本存折。”
白手摇头晃脑道:“那就先给我开两本,一本我的,一本我妈的。”
说着,白手从兜里摸出两块钱,啪的放在柜台上。
两块钱开两张存折,引来的全是不屑一顾的目光。
陆贵明道:“小林,给他办。”
小林就是林小莹,一付看不起白手的样子,很让白手来气。
林小莹放下手中的半截毛衣和毛线,把手伸了出来,“证明和私章。”
“噢,你等等。借你的钢笔用用。”
白手长臂一伸,拿过钢笔,再拿出空白的大队证明,就在柜台边写起来。
陆贵明端着茶缸踱过来,看到白手临时抱佛脚,忍俊不禁。
两本存折开好,一本的主人是郭彩娥,另一本的主人是白手。
全家也就母子二人有私章,是以前领救济时用的,白手真想给俩弟俩妹也都刻个私章,再开四本存折,气气老陆他们。
林小莹头也不抬,把两本存折扔到白手的面前。
白手拿着存折,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林小莹轻哼一声,穷鬼就是穷鬼,一块钱的存折都当成了宝贝。
白手把挎包挪到胸前,伸手到包里拿出两捆钱,随随便便的扔到柜台上。
信用社的五个人都愣住了。
都是五块面额的钱,一捆一百张,两捆就是一千块。
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