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大宗师来说,意识没有尘封。
哪怕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也如刚刚发生一般,两者并无区别。
而当许广陵的意识以一种小天地的方式具化,从虚无缥缈变为某种“真实”,则自他出生伊始,发生的所有点点滴滴,都明明白白丝毫无隐地呈现在意识天地中。
再没有什么“不记得”,也再没有什么“遗忘”,更无所谓“疏忽”。
回首过去那十几年,就仿佛真的时光倒流,他和父母重新过着一家三个人的日子,父母音容笑貌如昔,而他则褪去所有属于大宗师的高度,重回少年,重回那懵懂与青涩。
帮父亲捉笔代刀,写一篇散文,尽管着意模仿了,但父亲还是摇摇头道“今晚没有鸡腿。”
帮母亲作曲,母亲看后摇摇头“小陵,你再多作两首?我从三首里挑个最好的!”
有女孩子打来电话,他接听后,父母一脸神秘微笑,而他则貌似淡定实则雀跃地回到卧室,他是没有独立书房的,卧室里的桌子就是他学习看书的地方了。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他和那个女孩子,会不会走到一起呢?
也许会,也许不会。
但总是存在着一些可能的。
那时,他是全校第一,而她是全班第二,兼全校的二三四五六七八,很少掉出前十。他们在班级、学校的很多活动上,都是正副手。
他还教过她学舞蹈。
她在学习上是个好手,但在这方面,却是一窍不通的。
第一次教完,他手心冒汗,她额头冒汗。
然后两人却都笑了。
……
回首过去,这于许广陵而言,是一种幸福,同样也是一种悲怆。
不过悲怆得多了,渐渐地,幸福开始占据更多的比重。今时今日,他能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回首,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哪怕那些悲怆,也都是幸福。
如果不幸福,他就还只是沉沦着。
如果不幸福,他已经不记得那许多,只记得某一刻的那个断点。
然后天长日久,时间再向前漫延,或有一日,只留下伤痕,而造成伤痕的原因,渐渐湮灭于尘封的记忆里,成为禁忌,不再会去想起。
那才是无奈,那才是真正的悲伤。
而现在,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留住过去,不是幸福又是什么?
许广陵的意识世界,他能切入的恍若梦境一般的地方,整体是一个湖泊。
湖泊的中心,是一个小岛。
这个小岛上的草木,包括组成小岛本身的泥土、沙石,是他的“大宗师”领域。有关大宗师的一切意识内容,直接的,都被归集在这里。
在此之外,许广陵第二、第三个分离出来的小岛,是远离中心的双子岛。
那两个并列在一起的小岛,一起承载着他走上大宗师之路以前的日子,一个承载着幸福和愉快,一个承载着落寞和悲伤。
而在此之后,许广陵对意识的所有内容,作着最后的归整。
“食”。
这是大宗师的核心之外,第一个位于从属位置的副核心。
生命以哇哇大哭的方式降临此世,而在此之后,哭的最多的时候,是求食。
饿了,就哭。
小时,自父母处求食,长大后,在社会上求食。
而不论年龄的老少,不论地位的高低,可以说,所有人,所有,每天都面对着这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这是生命存在和延续的根本。
然后,由基本的饮食,到大吃大喝的宴席,再到穷自然及人文之盛的美食,这一系列联合在一起,组成了每个人的一生以至于整个人类文明中的极为重要的一个部分。
这是世俗的食。
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