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实话,可是现在却不能说。
景云满是警告地瞪来一眼。
这鱼羹因着是用的才钓上的鱼,加上一干香料香草,火候正好,也万幸没出什么错,所以出来味道鲜香能过得去,但宋琰声自问也没达到宫廷御膳的标准,只是端珣格外给面子,连喝了两碗。她笑容更大了,眼睛亮亮道,“等等,我还有个自己琢磨出来的吃法。”她又盛了一勺的鱼羹,满满地淋上刚刚的竹筒饭上,吃起来,似乎更香了一些。
“是不错。”端珣也笑眯眯地应道。
三句不离夸,倒是宋琰声不大好意思了。一顿午膳吃得很是愉快,她短暂了忘记了一会儿扬州的糟心事,饭量都比往日里大了一些。
端珣停了筷子,取了湿帕子擦擦手,端起茶盏来一边喝一边看着眼前的六姑娘。
“扬州粮仓吃急,若是款项还不抵达,你打算怎么办?”他似是随口一说,当作饭后的消遣,她一听动作却了顿了一顿,圆润而莹亮的双眼抬了起来,看着他微微皱起眉头来。
“早听说是三皇子南下赈灾,我就对此不抱希望了。按时间算,漕粮也该到了。不过我伯父那边依旧没有动静,只怕是那头存心耽搁使坏了。”
如今流民四散,这赈灾款项经大运河一路护送至江南各府,虽说要紧着受灾最严重的临安府,但依照朝廷的效力,三两日之间,也是该早就拨下来了。
“昨晚我到达扬州之后,收到一个消息。”端珣不紧不慢道,“往这边护送赈银的队伍,在路上被劫,还闹出了人命,死的是个世家的公子。”
听到这里,宋琰声没了吃东西的心思了,问道,“这护送灾银粮食的,不该是军伍吗,怎么由世家的公子哥儿来送?”
“此次南下赈灾,京门的世家大族皆是出力塞了人进去,只等着立功呢。”
她冷笑一声,“所以功劳没捞着,自己倒白白送了命?糊涂啊,三殿下可不得高兴死,整好款项都被劫了,扬州城内还养着这么多流民,可不就等着坐吃山空直到崩溃吗。”转念一想又摇头轻斥道,“这等损招,估计与这位三殿下逃不开关系。怎么正巧就被劫了?谁敢去劫?这就是冲着我伯父来的,冲着宋家来的。”更确切的说,那位阁臣潘纵江是更值得怀疑的对象。
涪江的堤坝一日不修好,那受灾百姓便是一日无家可归颠沛流离。江水倒灌已成涝况,这修堤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的小事。如此严峻的形势下,竟不是万众一心共同赈灾,而是暗地里利益倾轧使绊子,争来斗去的,受苦的可全是老百姓!
她不了解潘纵江,但从他扶持端泓来看,想来也是同类阴狠狡诈之徒,都说人以群分,这话没错,祖父当年与他同朝之时,便不大瞧得上这人,觉得此人不行君子之风,内里是实在的狼子野心之辈。
宋家跟潘家本就不对付,现下有了这等好时机,还不可劲儿地使绊子。
“时不我待,六姑娘,你可要抓紧了。”端珣看她托腮咬唇,目光微沉,提醒了一句,“潘纵江是个老狐狸,未升阁之前,他做过几年的两淮的巡盐御史。”
宋琰声骤然抬眸!
两淮巡盐御史,统管两淮地方盐政,可算是大成第一肥差了。但她关注的不是这个,若是潘纵江曾是两淮商贾的顶头老上司,那盘踞扬州城内的大盐商可不是得卖他几分面子?!真是如此的话,伯父宋至那里不是举步维艰?如今城内还有这么多流民……
宋琰声坐不下去了,现下日头正好,她急急起身,却被裙裾给绊了一下。端珣知她明白了,凤目深深,拉手扶住了她。
横波在一旁见自家姑娘脸色大变,也伸手过来。他的手指便缩了回去,在案上轻轻地点着,他微微仰起头,下颌线流畅优美,面上平静如许。他看着六姑娘急喘两声,一把拿起茶盏喝了一大口,她蹙着眉头恨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