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这褚姑娘再警惕不过的性子,若非真急,是万不会求到她这里来的。宋琰声心下思索片刻,想起上次见她用画像寻人,想来她此番前来,估计与这事脱不开关系。
“三姑娘莫急,你慢慢说来,若是能够助你,我必当全力。上次毒草一案,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她将茶盏递给她,轻声道。
许是她的声音太过冷静温和,褚姑娘长出一口气,神色稍稍平稳下来。她接过了茶,慢慢地喝了一口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上头还有一个大哥?”
“说过的,你这位大哥,似乎已跟你走失很长时间了吧。上次在扬州见你,你不还带着画像四处寻他吗?”
褚姑娘点点头,猛一攥住袖口,抬头看着她道:“我前日寻到了他的踪迹。”
“这不是好事吗?”她听完倒是好奇,既然是寻到了,那怎么脸色还这么难看。
“他现在在哪里?”
“在临安府。”褚姑娘语不惊人死不休,“你知道这几天赈灾官员都陆续抵达了吧,涪江的堤坝修整就是出自他手。”
“……”
宋琰声没掩住惊讶,与横波对视一眼,重新又已打量的眼神看向她,谁知褚姑娘一点都不在意她们的眼光,手指点了点脑袋继续说道,“我这个大哥哥,少年时行商途中摔坏了脑袋,这里多了些问题。”
“……”
先不谈这褚姑娘是何时到的临安,谁家的哥哥摔坏脑袋还能策划修堤这等要事?!
宋琰声艰难开口道,“你去了临安?你又如何得知是他的?”
“涪江没决堤前我已到了临安,在那边一边做生意一边寻人。谁知没隔多久,罗刹江大潮决堤,大水就冲过来了,一时间冲得妻离子散,百姓流离失所。我的货全沉到了水底,索性就去了当地的医药堂救助灾民。这不前阵子赈灾款项到了吗,医药署被调去涪江堤坝上帮忙,我这才发觉这修堤的方式与我大哥曾用的法子大同小异。在南地时,我看他用这法子修过江堤,至今都是坚稳不破。”
“这修堤到底有何特殊之处,你能从中断定是你哥哥所为?”
罗刹江年年大潮,但工匠们技术有限,修建的海塘屡建屡毁,根本难以抵御如此巨能的潮水冲刷而下。
褚姑娘点头肯定道:“这主意定是他的。你可曾见过鱼鳞石塘?”
这句话一出,宋琰声眉心蹙起,几乎是立刻联想到了一件被忽略的要事。前世三皇子顺利入主东宫之前,罗刹江年年大潮,当时修筑的土塘时常发生坍塌,临近的百姓深受其苦。朝廷每年花费大量的人力财力来修筑海塘,但收效甚微,圣上也是烦忧已久。后来这事情被端泓解决,他用的法子就是刚刚所说的“鱼鳞石塘”,当时负责固堤的军将便是萧长元,因而她也略有耳闻。
听说这个鱼鳞石塘是用大块的石条交错对垒而成,石条间又用铁榫交接,极是坚固结实,看起来像鱼鳞一样层层缩进,因而得名。当初这些海塘共修筑了数十公里,罗刹江大潮再也未曾溃堤。此等工程精巧而先锐,又有益于民生大计,乃是极大的功劳,皇三子也凭此声望剧增。
她一边听着褚姑娘伸手比划描述,心却渐渐下沉。
如今的发展已是与前世大为不同了,不光是时间提前,事情也变得难以预测。她咬咬嘴唇,若是褚姑娘所言确实,那她这个大哥却是已为皇三子所用了。
端泓现下已是占得先机,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试图平静心中的惊涛骇浪。再看向褚姑娘,却是话锋一转道,“这对你大哥来说,是崭露头角的好事,为什么你却半点也不为他欢喜呢?”
褚家败落已久,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将功折罪,将来也未必不会东山再起。
褚姑娘今日来见她,也是做好了坦诚的准备。她半点也不奇怪宋琰声会问她这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