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后随后一笑,极亲和地看向她道“圣上既已说了无碍,宋姑娘你年纪还小,不如给你一段时间,你仔细考虑好了,再写了诗作呈上来。”
这皇后也忒毒。宋琰声心说,她原意也不愿在这等场合出风头,这是非要看她抛头露脸等着丢面子呢。作诗写字非她所长,可圣命在此,她无可抗议,随着一脸郁卒的元盈下去写诗去了。
端珣在一边看得仔细,这六姑娘,怕是心里一千万个不乐意呢。看她那张包子脸皱的,褶子都出来了,软软糯糯的一张脸,却非要强作镇定无事,真是可爱到……让人忍不住要逗一把。他磨了磨手指,凤目含笑,视线随着那小豆丁,意兴浓厚。
以夏景作诗,有刚刚萧长瑛一句“愿借老僧双白鹤,碧云深处共翱翔”珠玉在前,便是再写也难有惊艳了。皇后有意折腾她,那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宋府乃百年书礼传世之家,她的祖父乃是三朝首辅,父亲当年状元及第又是翰林院出身,想要折宋府的颜面,她是万万不能让的。她看着雪白湖宣,如今之计,只能靠别出新意取胜了。
元盈抓耳挠腮,拿着毛笔勾勾画画,便是她爹镇国公虎目横扬,她也无暇顾及了。宋琰声四处环顾,她写诗画画颇灵,一周望去,也不管满园众人神态各异,期待也好,嘲笑也好,看好戏也好,全然忽略了,落在岸边一棵百年巨树上,眉心一动,计上心来。
端珣雪衣负手而立,远观她神情,料想这丫头有了主意。也对,宋家老六,七窍玲珑心,还愁她破不了眼下之困吗。
元盈表哥,你都不担心我的吗?
端珣一边呆着去,挡着我视线了。
元盈见色忘妹,呸。
慜阳学宫谁不知宋六姑娘那笔狗爬字,可不得要污了圣上的眼?这诗作好了被内侍取了呈上去,众人皆是翘头,等着看笑话。不过等了又等,萧长瑛抬起头一看前头,圣上拿着诗作,脸上无喜无怒,倒是喊了一众近臣及学士上前来赏看,真是奇了。
她转头下意识又看看宋琰声,六姑娘一脸平静被领到了中央,旁人皆是好奇看她,面对各色视线,她眉头也没动一下,竟是胸有城府皆在掌握的模样。
她看着看着,不觉神色一凝。……对这个小三寸丁,果真不能大意了。
端珣离得近,一瞥那纸上诗句。字迹倒工整许多,但还是不像话。再说那诗,倒是有些意思。文思阁的徐夫子捋须念了出来
漏捧宝荔半潭银,尽摘枇杷一树金。
树已千寻难纵斧,果然一点不相干。
宝荔湖,枇杷树,倒是这边的物象,对得倒也工整,可圈可点。可再看这下一句,却是莫名其妙横来一对,与前头所写全无干系。
“这……”
“是无情对。”方鸣果真了解她,一眼就看破了她的主意,笑道“仔细读来,倒也有趣。”
“树”对“果”,“已然”,“一点”对“千寻”,“斧”对“干”,真真是对仗整齐,却也不单纯只为了强行对仗。这诗通读来,前头三句物象皆是处处不相联系,岂不应了最后那句“果然一点不相干”吗。
“宋卿,你家这丫头,果真机敏,实在是妙。”明德帝朗声而笑,他今日巡问慜阳学宫也未曾有过如此圣心大悦的时候。众人见此心思各异,都有意无意朝下头宋六姑娘看去。
宋家才出了个宋梅衡,现下又来一个宋琰声,这宋樾真会养,一双儿女尽是争气的。再看看太常寺胡少卿家的女儿,圣上一眼也没看她方才呈上的花中君子图,想来也是为了给这宋小六出气。
宋家,怕是往后恩荣不断啊。
“赏!”明德帝说完又摆摆手,笑问道“六姑娘,你想要何赏赐?”
宋琰声跪地谢恩,苦着张小脸道“阿好不求恩赏,只希望圣上不要再出难题为难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