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几日,傅骊骆顿时心里空落落的。
“大小姐快来,谢小姐醒了。”守在偏院暖阁的洪嬷嬷面色欣喜的跑到了门边,手心还握着拧干的布锦帕子。
傅骊骆愣怔了一下,随即迈腿进屋,回头吩咐道“茹茗你们去院门口守着,别让旁人进来。”谢芊芊身份特殊,如今又刚刚苏醒,实属不能再出意外。
茹茗应声挽了蔓萝一同前去。
洪嬷嬷把布锦帕子放到沈嬷嬷手上,朝傅骊骆笑道“老奴去吩咐厨房煮些好克化的蔬菜细粥来。”
傅骊骆颔首称好。
打帘闪身进了暖阁,傅骊骆雾眸轻凝,隔着轻薄的纱幔帐子,依稀看见帐子里的女子坐起了半个身子,透过雕花窗棂,她正打眼望向春色正好的庭院。
伸手挽起微微拂动的床幔帐子,傅骊骆垂眸去看靠在墨引枕上眼神空洞的女子“芊芊姐姐身上还难受么?”拉过床头的百花绣翠圆几,傅骊骆伏身坐了上去,颦眉细细去瞧床榻上身形枯槁的女子。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木僵的谢芊芊突然一把掀开云锦软被,垂手就朝松松垮垮的衣襟内去摸,眼珠子骤然睁大道“我的孩子,孩子没了”谢芊芊伸出五指盖在瘦削的脸庞恸哭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哭的好不凄惨“孩子没了,再也没有孩子了。”
“姐姐莫要为难自己了!”拉过屏风架上搭着的五色呢彩千裘的肩披,覆在谢芊芊瘦弱的肩上,傅骊骆伸手去拍她瘦骨嶙峋的手背,却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如今谢芊芊这般枯槁的模样,多半是因失了那孩子伤了根本所致,至于那孩子是谁的,纵使谢芊芊不说,傅骊骆大致也能猜出来,除了宇文景逸倒也猜不出第二个人来,至于她为何小产,傅骊骆倒是不知,也不敢随意去猜测。
谢芊芊移开骨骼分明的细指,发丝凌乱的小脸微抬,泪眼婆娑的去看坐在交杌上的傅骊骆“兮儿妹妹,我的孩儿没了,一下子就没了”
用手去捶心口,谢芊芊猩红的眸底腾的涌起一丝狠厉,“世上竟有那般狠绝的男子,连自己亲生的骨肉都不要了,已经五个多月了啊!在我肚里五个多月了,是个成形的男婴,每日我都能感受到他的跳动,我我好恨啊!”
说到最后,谢芊芊早已泣不成声,她哑着嗓子抽噎低泣,伸手死死攥着傅骊骆的手腕,整个人已临近崩溃的边缘。
傅骊骆骇然,悄然拉过被谢芊芊握的生疼的手腕,她惊愕的去问道“你肚里的孩儿是宇文景逸害小产的?”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想不到那宇文景逸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傅骊骆抚手沉吟,香腮渐渐生出几丝寒意。
“我亲耳听见他让红烛在食膳里下药”谢芊芊茫然的从锦被上抬起下颚,伸手去抹眼角不断渗出的热泪,“我时时留心,不想还是被中了道,红烛按着宇文景逸的指令在我的汤药里下了“坠山红”,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恨不能替我肚里的孩儿去死,恨不能一把撕碎了那宇文景逸,想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兮儿,我好悔啊!”谢芊芊流着泪咬牙切齿,句句泣血,字字珠玑,傅骊骆叹了叹气,接过沈嬷嬷递上来的热水扶谢芊芊坐好,一双晴空浅眸仿若幽深碧湖,泛着晶莹的光亮似芒“所以你更要打起精神养好身子,等养好了身子方能报仇雪恨呐!宇文景逸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傅骊骆这厢正说着话儿,洪嬷嬷就撩帘进来“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去趟前庭花厅,她跟前的令嬷嬷在正厢房候着吃茶呢!”
洪嬷嬷说着又悄身靠近傅骊骆耳边道“为了不让令嬷嬷生疑,老奴就说您在这偏院制酒,那老货也看不出什么,只是看她神色,老夫人您倒不像是有好事,您且留心着吧!”洪嬷嬷不忘细心提点。
拂了拂流云鬓间的碎发,傅骊骆抿唇轻笑“他们找我哪里会有好事儿